蒙着眼,她从床上慢慢坐起来,靠着床头。
没有外套,只有一件衬衫,领口斜侧向一旁,扣子崩掉两颗,露出白皙的肩膀。
厉承觉得那肩膀白的扎眼,沉默端着粥,错开视线。
但他却下意识的想,为什么她脸上黄,肩膀会那么白。
辰涅挪出被子,才觉出肩膀露在外面,抬手去拉衣服。
厉承抬手过去,轻轻一挑,把被子盖在她身上。
又低头看手里的碗,拿勺子舀粥,递到她嘴边。
动作太直接,勺子磕在辰涅嘴唇上,她看不见,侧头避开,有些慌。
厉承想了想,说:“是粥,你看不见。”又说:“我喂你吧。”
辰涅在被子里拉好衣服,伸出手:“我自己来。”
她说她自己来,厉承便把碗送过去。
她的手在空中摸索,碰到温热的触感,手心朝上去捧。
厉承松开了手。
碗是热的,并不烫,辰涅端在手里刚刚好,她摸到勺子,别在碗边,低头喝粥。
这是厉承第一次仔细观察一个女人吃饭时的模样,太文静了。
她喝得很慢,一小口,一小口,可那碗那么小,要是厉承喝,一口就能闷完,她一口好像只能喝一小点。
十分钟后,碗终于见底,厉承还没有回神,辰涅将碗递过去。
厉承下意识问:“还要么?”
辰涅手腕颤了一下。
她长这么大,有记忆开始,从来没有人在她吃完后再问一就,还要么?
她发现她一直以来需要的温存,现在竟然来自这个未知的陌生人。
辰涅突然有些想哭。
她想哭的时候一般都会哭,因为这是她为数不多可以随心所欲不计成本做的事。
但她今天没哭,她确实害怕,但她又不想看上去更狼狈。
她于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还要。
厉承立刻站起来,转身去盛粥,还放了些小菜。
辰涅在黑暗中仔细辨认,他没有出门,还在屋子里,他又很快回来,把粥递到她手边:“吃吧。”
他的普通话很蹩脚,辰涅要仔细听才能听明白,但她有一种感觉,他有特意矫正自己的发音,想让她听明白,听清楚。
第二晚粥喝完,她没有饱,但也没有再要。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敲门声。
那人在门外喊了句方言,辰涅僵着后背,床边的厉承却侧头看向外面,用方言回道:“等一下。”
他站起来,看了床上的女孩儿一眼,见她抿唇不语,便转身朝外走。
拉开门,只留一条门缝,侧身出去,又立刻将门带上。
太阳已落山,外面漆黑一片,只有院子里闪着昏暗不明的光。
霍云山站在外头,额头上包着布,看着有些滑稽。
他见厉承有所防范地开门,想了想白天的事,皱眉道:“小承啊……”
厉承指了指一边,抬步走过去,离门远了些。
霍云山下意识转身跟过去,说:“里面那个女的,怎么样了。”
屋檐下有几根木柱,厉承靠着其中一根,回道:“醒了。”
霍云山啊了一声,浑浊苍老的眼睛盯着厉承:“那给她喂点东西。”
厉承:“吃了。”
霍云山想了想,把手里的布包递过去:“你婶子准备的一些衣服。”顿了顿:“她先前说的那些话,你别放在心里。”
厉承点头,接过布包:“没有放在心上。”
和霍云山的苍老不同,厉承个高精瘦结实,他就算靠着木柱,后背到腰也笔直地像一杆枪。
厉家男人一贯如此,厉承的父亲是,哥哥也是。
霍云山有些犹豫,但还是道:“你也猜的出来,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大家都希望你能早点安定下来生个娃。”
厉承看着霍云山,黑眸开始展露属于男人该有的沉稳:“那为什么做这种事?”他不明白,他朴质的族人为什么会选择用钱买来一个女人。
钱可以买吃的、衣服、日常用品,怎么可以买人?
霍云山叹口气:“小承,你爸爸结婚生你哥的时候,和你一样大。你哥早该结婚,现在都出去两年了,村子里大家意见都很大。你是厉家的男人,你有你的责任。”传宗接代就是最大的责任。
厉承点头:“我有我的责任。”但他又说:“把她送走吧,我会把钱还给你。”
霍云山的耐心快要耗光了,有些急道:“那不行。小承,不是只我一个人花了钱,那个女孩儿,不是我一个人买的。”
厉承站直,眼睛盯着霍云山:“不是你一个人?”
“大家一起出的钱,每家出一些。”霍云山也不绕弯子了:“你这一年多,能相的女孩儿都相了,你一个看不上,大家都觉得,你跟着你哥,觉得山外好,所以才给你买了一个。”
听了这话,厉承把包放在廊下,一把拉住霍云山的胳膊,把人拽远了一些。
他们全都疯了!
厉家确实和别家不同,祖上建了村子,又世世代代供奉祠堂,在族人眼里,凉山护佑他们,厉家的血脉和他们的祠堂也同样庇佑村子。
所以让厉承传宗接代,是无比重要庄重的一件事。
厉承心里明白这点,正是如此,厉兆当年离山,才引起族人的不满,要不是还有他留山,他哥肯定出不去。
但他万万没想到,村子里急成这样,竟然伙同起来一起出钱为他买了个女人!
霍云山被拽远了些,解释说:“大家觉得你现在有点像你哥,怕你也出去,索性帮你找个外面的。”又说:“你看,山下那些镇子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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