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柳夫人能够找到私宅,是宇泓墨故意透过的消息。
虽然知道元歌对傅君盛没有情意,但是傅君盛利用寒麟,将元歌带到他的私宅这件事还是让宇泓墨觉得很不爽,尤其想到三年前,傅君盛害得他吃了不少飞醋的事情,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来,心情就更加抑郁。何况,柳贵妃现在正紧盯着想要抓元歌的把柄,傅君盛对元歌有这样的心思,太容易被人利用陷害,用来设计元歌。
元歌是他的妻子,傅君盛是宇绾烟的驸马,要是出了事端,元歌会身败名裂的
所以,宇泓墨要将这种可能扼杀在萌芽之中。
于是他先让人通知宇绾烟,告诉她傅君盛回京,让她到私宅,然后再给柳府那边放出消息。柳瑾一和柳贵妃是一个草上的蚂蚱,宇泓烨被夺权禁足,柳瑾一肯定也觉得备受威胁,想方设法想要抓宇泓墨的把柄,以避免宇泓墨趁着宇泓烨被禁足,无法接触朝政的时候扩张权势,等到宇泓烨再出来时,尘埃已定那样凄惨的结果。
所以,就算明知道有蹊跷,柳瑾一也一定会上钩,想要将这件事闹开。
他算准了时间,和宇绾烟抢在前面赶到私宅,有他和宇绾烟在,柳夫人就算说得天花乱坠,也不可能将污名扣到元歌的身上,说她和傅君盛“私会”。
而既然要算计柳夫人,索性把事情闹大,如果一开始就让柳夫人察觉到事情不对,她说不定会谨慎行事,免得偷鸡不成蚀把米。因此,听到拍门声时,宇泓墨故意想办法拖住宇绾烟和傅君盛,让紫苑开门,料定柳夫人看到元歌在这栋私宅后会认为胜券在握,放松警惕,言行疏忽之下,更容易抓住把柄,借题发挥,让这件事变得不可收拾。
被柳贵妃抚养那十年,他和柳氏的关系很亲密,对柳夫人的为人也算了解,当然能够预料到她的反应。
而柳夫人也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大闹了一场,然后宇绾烟和他先后出场,理直气壮地拿捏住柳夫人,耳光,杖责,关押入牢一气呵成。
柳夫人毕竟是柳瑾一的正室,她被关押入牢,又有那么多人围观,柳瑾一不可能置之不理,总要想办法为柳夫人求情。
但现在的情形是,柳夫人污蔑皇子和皇子妃,以及公主驸马,道理全在宇泓墨这边握着,也就意味着事情的走向,基本都在他的控制之中。柳瑾一想要让事情好好落幕,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不趁着现在占理的时候,闹得柳瑾一灰头土脸,在朝堂难以立足的话,他也就不是宇泓墨了
这样一来,固然是算计了柳瑾一,同时也算计了傅君盛。
宇泓烨觊觎元歌,但这件事所有知情的人都不会揭露出来,即便一时出了事端,其余人也不会往这上面联想。但是傅君盛不同,他和元歌有过婚约,但凡有丁点儿迹象,都会引起人们的猜疑,甚至于,宇泓墨也不能太明目张胆地对付他,因为那样反而会坐实傅君盛和元歌之间的嫌疑,否则,无缘无故的,九皇子宇泓墨为何要对付几乎没有关联的傅君盛?
因此,必须要让傅君盛自己知难而退。
不过好在傅君盛虽然对元歌有心思,但都还是隐蔽的,而且也不想宇泓烨那般未达目的不择手段,傅君盛对元歌的心思还算真诚,也会设身处地为元歌的处境着想。因此,当他因为丁点儿私心,将元歌引到他的私宅后,柳夫人紧随而来,让元歌几乎身败名裂,这样严重的后果,想必也能够让傅君盛察觉到自己行为的不妥,彻底断绝掉之前的侥幸心理。
然后,他再理直气壮地敲打傅君盛一番,让他更加死心。
何况,柳夫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傅君盛和宇绾烟不合,就是因为心里惦念着元歌,只要傅君盛还有点脑子,就该知道这时候一旦他和宇绾烟被人看出不妥,就立刻会联想到元歌身上,那么在人前,傅君盛就算装也要装出和宇绾烟夫妻恩爱的模样,以避免这样的谣言。
虽然说是利用傅君盛对元歌的真心,让他自动退避,但宇泓墨丝毫也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毕竟元歌现在是九皇子妃,而傅君盛是宇绾烟的驸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有结果,傅君盛再抱持这样的心思,结果只会害人害己只要傅君盛知道自己该死心,不该再有任何逾矩的行为,宇绾烟又是他的妻子,又要在人前做出夫妻恩爱的模样,随着时间的推移,傅君盛应该也能够察觉到宇绾烟的好,真正对元歌死心,最好他能把心思转移到宇绾烟的身上,不要再来烦元歌
反正机会他已经创造给宇绾烟了,如果她还不能把握的话,那他也懒得管了。
既打击了柳瑾一,又算计了傅君盛,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其实,在他的设想里,是一举三得的……
虽然说元歌对傅君盛没有心思,但毕竟订过亲事,要是知道傅君盛还对她一往情深,难保心里没有触动。可是,如果闹出柳夫人的事情,虽然是有惊无险,元歌也应该知道自己私下见傅君盛的不妥,应该要跟他赔不是,应该会很心虚地温柔待他,应该会加意的温存体贴向他道歉的……
结果——元歌居然看穿了
而且还是在他贼喊捉贼,想要先下手为强“提醒”元歌她的不妥时被拆穿的……这下轮到他完蛋了
他才不要睡书房
“……傅君盛摆明了对你不死心,只要他还抱着这样的心思,早晚会闹出这样的事端来,与其等到事情无法收拾的时候恼怒懊悔,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在一切情形都在自己预料控制的范围内,让傅君盛明白他这样做的后果,也好吃个教训,以后不敢再胡乱生心思,你说对不对?”宇泓墨讨好地笑道,“元歌,我知道我这样无事生非不好,尤其害得你被柳夫人那样骂,更加是我不对不过我也是防范于未然嘛还有啊,你放心,柳夫人敢那样骂你,我绝对绝对不会轻饶她的,一定会让她很惨很惨元歌,不要生我的气嘛,人家知道错了啦……”
慵懒的生意微微沙哑,刻意放柔的语调掺杂了那么一丝怯生生的哀怨,加上绝美的容貌,格外魅惑。
这个无赖,又开始用美人计
裴元歌无语,遇到事情就开始耍无赖,装可怜,出卖色相——
“好啦,元歌不要生气啦,今天的事情我知道错了,回后晚上一定给你好好地赔礼道歉,好不好?”宇泓墨眼神真诚得实在让人无法往别的地方想,但他的话语却又让人除了那种事情再也不可能想到别的事情上。
耍无赖,装可怜,出卖色相,外带厚脸皮调戏她
裴元歌磨牙,这次绝对不能让他轻易过关,继续冷着脸不理他。
见这几招都不管用,宇泓墨又开始变换招数,哀怨地看着裴元歌,伤心欲绝地控诉道:“元歌,你在心疼傅君盛你心疼傅君盛所以不理我我好伤心……我这么掏心掏肺地对待你,居然还不如一个消失了三年的傅君盛……居然敢跟我抢元歌你?哼,我要杀了傅君盛元歌,你不要拦我好吧,元歌你真的没有拦我,嗯,你这是默认让我杀了傅君盛吗?好,元歌的话我一定会听的,我把他的头砍下来给你玩……”
很好,又开始发疯了
可是,明知道他就是在胡言乱语地转移视线,但裴元歌已经在努力克制,却还是一个没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虽然很快就消失了,却还是被眼尖的宇泓墨逮住了。
“元歌别藏了,我看到你笑了”宇泓墨稍微放心地靠了过,从后面抱住了裴元歌的肩膀,“元歌别生气了嘛,我只是吃醋,因为我喜欢你,我不喜欢别的男人惦记着你嘛再说,能趁机算计一把柳夫人,元歌你也很开心吧?虽然说局是我设的,可是,要不是元歌你故意装出一副心虚的模样,柳夫人也不会上当啊不然的话,你从一开始就可以告诉她,我和宇绾烟都在,可你也没说啊”
裴元歌终于忍不住了,笑道:“反正都是坑,索性坑得狠点,不然多亏啊”
“说的一点都没错,元歌我越来越喜欢你了”见元歌终于肯跟他说话,宇泓墨顿时欣喜若狂,知道自己过了这关。
裴元歌瞪了他一眼:“你倒是越来越会灌迷汤了”
“我再会灌迷汤,也得元歌你肯喝才行啊”宇泓墨索性将头靠在了元歌的肩膀上,道:“其实我刚才耍无赖,装可怜,元歌你都是知道的。只是因为你对我好,心疼我,所以才会原谅我这次。我心里都知道,这天底下,再也没有谁能像元歌你这样对我好了元歌,我也会对你好的”
和刚才故意胡闹的语气不同,这次他的声音诚挚而温柔,如同羽毛般骚动着人心。
而在这种温柔之下,裴元歌的心也随之微微一颤。其余泓墨这样做固然有吃醋,有算计柳瑾一的成分在内,但最主要的,还是担心傅君盛的心思会给她带来麻烦,所以要将可能扼杀在萌芽之中……他为她考虑到所有的可能,竭尽全力为她编织着一层保护网,让她能够处在更安全的境地。明明是他对她好,可是在他嘴里,却却变成了她对他好……
裴元歌认命地叹了口气,这样的妖孽,谁能禁受得住?每次都被他吃定,她也不算冤枉了
虽然心中这样想着,嘴角却忍不住弯起了一抹甜蜜的弧度。
“其实你也没有做错,傅将军毕竟是绾烟的驸马,毕竟是亲戚,也不可能避着不见面,他若真抱着这样的心思,对谁都没有好处,能够借此警告他,让他收敛自然最好。”既然心思都软了,裴元歌也就没有再置气。忽然间,她又想起一件事,忙从衣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宇泓墨,道,“对了,我差点忘了,这封信是寒麟请傅将军转交给你的,结果柳夫人来闹腾,一时之间,我倒是有些忘记了。”
寒麟的信?
必然会和他派寒麟查的事情有关
宇泓墨的神色顿时凝重起来,接过信,认真地看了起来,而随着心内容的浏览,宇泓墨的神色也越来越深沉,似乎在竭力地思索着什么。
裴元歌忍不住问道:“你派寒麟做什么?为什么他会被追杀?”
对于元歌,宇泓墨从来不隐瞒,何况这件事让元歌知道可能会更好:“我让寒麟靖州,打听一些事情。”
“靖州?那不是李树杰起家发迹的地方吗?也是宇泓烨原本生活的地方。”裴元歌立刻敏锐地捕捉到了重点,“是查和宇泓烨有关的事情吗?”
看完信,宇泓墨将信笺收了起来:“准确地说,是李树杰”
“为什么?”裴元歌追问道,李明昊成为宇泓烨,那么抚养他长大的李树杰必然会站在宇泓烨这边,这点泓墨应该早就预料得到,而且能够将李树杰引诱到厩,对于李树杰的底细,泓墨应该早在这三年里查清楚了。突然让寒麟到靖州查,肯定另有原因。
而寒麟被人追杀到受重伤,更说明其中的内情不简单。
裴元歌隐约猜想到了什么。
“起因是柳老夫人的寿宴。”宇泓墨坦然道,“当时李树杰让李明芯送了一副闵朝安的寿春图,刚开始在寿宴上大出风头。元歌,你应该还记得这件事吧?”
裴元歌点了点头。
“就是这幅寿春图,总让我觉得有点奇怪。”宇泓墨沉思着道,“虽然说那副寿春图是假的,但是能够模仿到连柳老夫人都信以为真的地步,想必李树杰也不知道这幅寿春图是假的,而一直以为自己的寿春图是真的。而在此之前,娘亲还在的时候,因为娘亲的缘故,当我得知柳老夫人喜欢闵朝安的字画,多年来一直都在寻找真迹时,我就留了心,想要找到真迹,说不定将来能够派上用场。”
听他提到王美人,想起冷翠宫那场血腥惨烈的屠杀,裴元歌心中一颤,握住了宇泓墨的手。
宇泓墨向她微微一笑,表示他没事,随即继续道:“当时为了找闵朝安的字画,我花费了很大的心血,在全国各地找。我记得,六年前,我曾经得到消息,说靖州出现了闵朝安寿春图的真迹,当时正要赶过时,却突然被父皇任命,到秦阳关和荆国作战,只能暂时按捺。
结果,这一仗打完后,我却无意中从荆国俘虏嘴里得知,原来闵朝安云京注的原件保留了下来,只是流落到了荆国,所以大夏一直无人知晓,所以就想办法将云京注的原件拿到手。因为有了云京注的原件,所以寿春图的真迹对我来说就没有那么重要,后来我就没有继续追查寿春图的真迹了。直到柳老夫人的寿宴,李树杰拿出寿春图,我忽然想起这件事,就忍不住想,李树杰的这幅假的寿春图,会不会就是当初我得到消息的那张?”
裴元歌点点头,明白他的怀疑。
当时泓墨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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