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一阵阵发黑,道:“地仙……报国寺怎么会有地仙!”
老和尚没有过多纠缠,继续朝都禅院走了过去。
未到门前,又听一声道:“莫要向前了,即便你是地仙,再往前也只有死路一条。”
老和尚抬头一看,却是个身穿红衣的少年,衣裳也绣着莲花。
“我是红莲儿,大师,回头吧,回头是岸。”红莲儿不曾开口,只是传音道:“国师乃是地仙尊者,大师你不是对手。”
老和尚合掌念了一声佛号,道:“老僧承情,但今日,老僧一定要见到国师。”
红莲儿无法,只得道:“你既然要送死,那便候着吧!”
红莲儿转身进了都禅院,不一会儿,便听到一个声音穿了出来:“放他进来。”
老和尚听到声音,脸上越发平静。
红莲儿头前引路,老和尚跟他在身后,到了前厅,厅门紧闭。红莲儿看了老和尚一眼,便退到一旁。
老和尚隔着房门朝房中看过去,他知道房门里的那个人也在看他。两个人隔着一扇门,尚未见面,便已然交锋。
红莲儿被这气势压得喘不过气来,只得一退再退,免得被波及。
半晌,老和尚忽然涩声道:“果然是你这孽障。”
厅前忽然风平浪静,厅门缓缓打开,露出一个青年的僧人,僧人头戴法冠,明黄的袈裟上盛开着一朵朵曼珠沙华。国师神情淡漠,直视着老和尚,道:“是我……师尊。”
老和尚心神一震,面露悲痛,道:“你这妖孽,我怜你修行不易,才收你入门,如今,却连累报国寺落得如此下场。”
国师的脸上露出一抹讥讽和冷酷,道:“玄悲,你收我入门不假,却时刻防备着我,报国寺的绝学,一样也不肯传我。如今,我自己拿回来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玄悲摇了摇头,道:“我犯下的错,我来弥补。慈航普度,今日来做个了结吧。”
嗡——
浩大的钟声在京都中响起,飞雪破碎,阴霾驱散,皇城外的上空铅云出现一个巨大的空洞,阳光从空洞里落下来,仿佛神圣降世般的奇景。
报国寺的残垣断壁中,灵恩浑身一震,喃喃道:“醒世钟。”
报国寺的镇寺之宝之一,镇压邪祟,唤醒清净智慧的秘宝,却在报国寺覆灭当日就已经失窃。
灵恩的眼睛被泪水糊住,他不停的念诵着佛号,祈祷满天神佛,但是心中却有一股力量催促着他往醒世钟的方向而去。
他站起身来,却见破败的门扉打开,玄悲老和尚扶着门站立,破烂的僧袍上沾满了血迹,胸口上一个巨大的空洞,浑身都遍布着细密的血纹。
“太师叔祖!”灵恩猛地站了起来,却不慎摔倒在地,他连滚带爬的跑到玄悲身前,看着玄悲胸口的血洞,浑身都颤抖起来,仿佛魔怔了一般,再也说不出话。
“灵恩。”玄悲带血的手摸在他的头上,赤中泛金的血液在灵恩的光头上晕开,玄悲伸手在他的头上脸上画起了法纹。
“灵恩,你应当畏惧死亡的,畏惧死亡,才会努力活着。”
灵恩一动不动,浑身都冒起了金光,他手中的木鱼和玄悲的血液产生奇妙的反应,灵恩的气息仿佛从世间消失了一般,片刻之后,他的身影也从世间消失。
玄悲眼睛一片模糊,他已经看不见了,只把手抚摸着灵恩的脸,道:“灵恩,不要害怕,听我说,离开报国寺,你往南边走,不要停,也不要回头,太师叔祖会在木鱼里陪着你,陪你长大,陪你到南方。”
他摸着灵恩的小脑袋,道:“走,不要停,也不要回头。”
他的话仿佛有魔力一般,灵恩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朝报国寺外走去,他站在雪地上,雪地上没有他的脚印,他一直朝南方走去,脑海中玄悲的声音一直在回荡。
“不要停,不要回头。”
他感觉到身后燃起了大火,报国寺的废墟都在火焰中燃烧起来,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停。
灵恩一直走,走到走不动,走到没有力气,也不知道走出多远,他身上的金光忽然消失,他也脱力而失去意识。
一辆马车从京都中驶出来,马车行驶在雪地上如履平地一般。片刻之后,马车停在了路上。
年青的车夫从马车上下来,将灵恩从雪地里抱起,送进车厢,便一路南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