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是我的恩人,一路上,都是他在照顾我。”
“哦?”薛霆亦有些兴趣,问,“他去了何处?”
“他去一户人家里当武师。”宁儿道,有些不好意思,“他要挣盘缠,我又帮不上忙。”
薛霆正要说话,忽然,小娇的声音传来:“娘子,郎君回来了!”
宁儿讶然,露出喜色:“表兄,稹郎回来了。”
薛霆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午后阳光铺在地上,一个年轻男子从门外走来,腰上佩着刀,影子长长,将庭院分作两半。
“稹郎!”宁儿迎上前去,激动地说,“我找到表兄了,我舅父一家,原来就在长安!”
邵稹讶然,看向薛霆。
四目相对,薛霆露出微笑,走过来:“表妹,这位就是你那位恩人邵稹么?”话是问宁儿,他的眼睛却盯着邵稹。
邵稹察觉到那目光中审视,看着他,并不避让。他神色从容地笑笑,一礼:“原来是薛公子,邵某久仰。”
薛霆亦礼,道:“邵公子救助在下表妹,还未道谢。”
一番寒暄,宁儿笑逐颜开,问邵稹,“稹郎,今日怎那么早回来?”
邵稹莞尔,道:“今日主人家来了客人,要设宴,故而早早散了。”
他对宁儿说话时,眉眼间添上一抹柔和之色。
薛霆看看他,又看看宁儿,目光微微一动。
“宁儿,”薛霆道,“如今既然恩人回来,不若一道回府,父亲必然重谢。”
宁儿颔首,望着邵稹,道:“稹郎,我要去见舅父,你与我一道去,好么?”
邵稹看着薛霆,只见他脸上落着一抹斜照,目光炯炯。
片刻,他唇角弯了弯,笑意欣然:“当然好。”
宁儿坐上马车,驾车的仍是邵稹。
薛霆骑着白马在前引路。白马的鬃毛结做五花,衬着左千牛的官袍,宝刀银銙,器宇轩昂。一路穿城过市,不少人回头张望。
邵稹坐在车前,瞥着他,神色平静无波。
当马车走进了薛宅所在的通义坊,宁儿从纱帘往外望去,只见道路两旁的围墙后面,都是高屋重檐,一看便知住的人非富即贵。
车马才到门前,薛霆便让家人速速传报。
宁儿下了车,望望四周,只觉俱是陌生,有些紧张。
薛霆看出来,安慰道:“别怕,里面住的都是家人,你都识得。”
宁儿看着他,腼腆地笑了笑。
未多时,一个身影匆匆出来,宁儿望去,只见那身形相貌,确是自己思念许久的舅父薛敬。
“宁儿!”他看到宁儿,声音微微颤抖。
那声音熟悉,入耳瞬间,一阵酸涩涌上心头,激动、委屈或高兴,已经辨别不清楚。
“舅……舅父……”宁儿的双眼被泪水迷蒙,快步跑上前去。
一番曲折,终得相见,薛敬亦是老泪纵横。他扶着宁儿,将她上下打量,见是无恙,双目通红地长叹一声:“幸而你平安,若是有个长短,我怎么对得起你父亲母亲……”
宁儿见他两鬓花白,心中愧疚,哽咽着道:“甥……甥女不孝……”
薛敬摇头,道:“是舅父大意,若当初将你接到身边,何来这许多差错!”
舅母韦氏站在一旁,举袖拭拭泪水,拉过宁儿的手,向薛敬劝道:“宁儿好不容易回来,还是入内再叙。”
薛敬听了,忙拭去眼泪:“正是,正是!”这时,他看到立在后面的邵稹,讶然:“这位是……”
薛霆忙道:“父亲,这位是姑父故友家的儿郎,姓邵名稹,正是他将宁儿护送至长安。”
薛敬诧异,看向宁儿。
宁儿擦干眼泪,莞尔道:“舅父,稹郎是甥女的恩人。”
薛敬看向邵稹,忽而正色,长揖一礼:“恩人高义,受敬一拜!”
邵稹赧然,忙将他扶住,继而还礼:“公台言重,故人有难,帮忙本是应当。”
薛敬赞许地看着他,似乎想起什么,道:“郎君姓邵,老叟记得故妹婿有一忘年之交也姓邵,是益州司马。”
邵稹莞尔,道:“正是在下祖父。”
薛敬展眉大笑:“如此说来,竟是故人救了故人!”
众人皆是笑语一片,薛敬吩咐家人备宴,为宁儿与邵稹接风洗尘。
进了门,韦氏发现薛霆还在后面,道:“元钧,还在那里做甚,快上前来。”
薛霆应一声,看向邵稹的背影,若有所思,未几,跟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