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旅馆的房间虽然简陋,但基础设施一应俱全。姒今站在卫生间那面边角布满水垢的镜子前,面无表情地端详自己的脸。
一模一样的轮廓和五官,可是镜子里的姒今,总让她觉得跟自己不同。那是一种细微处的不同,她的眼角是平展的,显得冷漠,镜子里的她眼角却是隐隐上挑的,只有生性明朗的人才会有这么一双笑眸,即使不在笑看上去也欢欢喜喜。
这种精气神的变化,是从救了周念之后开始的。
姒今没法解释这种变化。
她暂且抛之脑后,从包里取出一根蜡烛,在洗手台上点燃。这时已经入夜,她没有开灯,蜡烛的光虚虚一晃,她的身影就渐渐消失在了黑夜里。
与此同时,傅简在那个冷库外,也点着一根蜡烛。看见姒今出现,他灭了光。冷库外墙是粗糙的水泥,外围半人高的杂草掩着,头顶□□一个摄像头,发着红光。烛光熄灭后,微弱的红色光线尤其醒目。
姒今抬头:“这东西没关系?”
傅简无所谓地笑:“我看过了,都是坏的,摆摆样子。”
按她说的,里头摆的都是尸体,谁吃饱了撑的来偷尸体?
傅简选的地方是个避风的墙角,姒今一言不发地绕了出去,傅简清理完蜡烛点燃的痕迹,跟上去就迎上一阵夜风,连带树梢悬的一轮明月也阴飕飕的。还真是月黑风高夜,适合干这种事。
姒今走了一半突然不走了:“你笑什么?”
她不说,傅简都没发现自己笑了,但也坦然得很:“我这也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吧?替你救了周念,你把灵力分我,我好见到我亡妻。我不能开心?”
姒今嗤笑,转头对着卷帘门。
傅简暂时还得供着她,舔了舔唇:“你准备怎么进去?我看过了,大门都是电子锁,要遥控的。你会穿墙么?”
“不会。”
姒今伸出手,五指慢慢张开,很快发出机械卡顿相互摩擦的声音。滴地一声响,大门缓缓升了上去。巨大的仓库黑洞洞的吸纳着幽白月光,透出一股森冷腐臭的气息。
她身先士卒,走了进去。
这么大一个尸库不知有多少细菌病毒,傅简忍着心底的不适跟她走进去。他点亮了先前收起的蜡烛,一团暖光照亮的地方有限,肉眼所见之处全是棺木,仿佛看不见边际。
他嗓音发干:“你把灵力给我,要多久?”
不过是个尸库,就让他忌讳成这样了。姒今的神情带了丝藐然:“你这么不想再这里多待,等会儿我选个棺材躺进去,里面原来的尸身可是要你搬走的。你真做得到?”
傅简当然是千不甘万不愿的,但是她行事诡秘,他不敢造次,只说:“我在草丛后面挖好了土坑,就等等会儿运过去埋了。这里泥都是湿的,植被栽过的土盖上去,谁也看不出来。”
“那样最好。”
姒今手指拨了拨他举着的烛焰,慢慢闭上了眼睛。
忽然,她的身体软下去,傅简急忙接住,马上就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他对四肢的控制都有些僵滞,身为通灵师,立刻就反应过来,姒今附上了他的身。
源源不断的热流涌进他的四肢百骸,有些疼痛,但始作俑者控制得很好,几乎能忽略。如果是他自己来操纵这一切,恐怕就不是剧痛可以形容的了。
他忽然就明白了,第一次见姒今的时候,她被鬼魂上了身,为什么迟迟不愿意把它驱逐。那个鬼魂身上,恐怕也有她自己的灵力,她主动地吸纳,所以才会出现那样的痛苦。
周思诚他们居然还以为她是在自戕,真是可笑。傅简这会儿有些庆幸自己没在她面前使太多手段,及时接受了她的交易:这女人的心思深沉,竟到了再亲近的人也触不着边角的地步,如果他还像一开始那样托大,这会儿恐怕连灰都不剩了吧?
整个过程只持续了几十秒,烛焰忽然一晃,他身上的压力泻出,姒今软绵绵的身躯重新有了知觉。她站直了身子,冷冷瞪他一眼:“还愣着做什么?”
她眼神往棺木上一瞟,傅简便明白了,脏活累活都是他干,搬尸体这事是逃不过了。他能感觉到体内力量的充盈,眼睛都有了光彩,半点没计较她的颐指气使,笑着问:“你挑中哪具了?”
姒今漫步其中,闲闲打量,在一具尸身和棺材尺寸极不合衬的棺木前停下来。里面躺的是个七八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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