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视线在三人的身上流连了片刻,再一次低下头不言半句,手中的动作也依旧不停,继续慢慢勾勒,浓黑的墨色在宣纸之上铺满,鬼魅的如同催人夺命的符咒。
北冥天看他这般淡淡的模样,一种被忽略之感便由心底生出,心下火起间便要上前,边上的萧子墨却将他一把拦住,对着他摇了摇头。
与此同时开口的,还有顾炎。
“我们走。”顾炎定定地注视了莫无情片刻,随后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无心紧绷着身子又伫立了片刻,双目在大门之上紧紧地盯着,好半响,才将快要出鞘的利刃收了回来,抬手继续为莫无情研墨。
灯火影影绰绰,笔尖的沙沙声在宣纸之上跳跃,仿佛刚刚顾炎三人的出现不过是一场幻觉。
“我们就这么走了?!”跟随顾炎走出王宫的北冥天停下了脚步,面色不善地看向顾炎,嗤笑道:“凭我们二人的武功,这区区南疆王宫,这区区南疆王算得了什么,你难不成是怕了?”
“我并不是怕。”顾炎摇了摇头,说道,“他不是受到威胁便会妥协的人,若我们一再相逼,只怕非但不能救治阿影,反而会被那南疆王拖得同归于尽。”
说到此,顾炎自嘲地撇了撇嘴,“此事,那莫无邪原是早就已经看的通透。”
北冥天盯着顾炎看了半天,见他所说不假,终是开口问道:“那你想如何,没有玉肌,根本救治不了你家那个。”
萧子墨将目光从北冥天身上移开,也是面容担忧地问道:“你也说了,那同心蛊只能护得住小影一时不能护住小影一世,若是二十年后冰蝉之蛊发作,你当如何?”
此时,明月已经浮上了高空,月华将南疆王宫笼上了一层银闪闪的轻纱,雾气浮起,那南疆王宫比之刚刚,更显得模糊了许多。
感受着指尖之上拂过的寒雾,顾炎转身望了一眼南疆王宫的方向,半响,终是轻轻摇了摇头,“我并非说就这样放弃了得到玉肌,只是这事需要从长计议,阿影现在最需要的是时间,我不愿让他再受一分一秒的苦痛。”
说到此处,顾炎又是释然一笑,运起轻功便向着自己的住处飞驰而去,只余下隐隐约约的一道声音随风飘进了北冥天与萧子墨的耳中——“同心便同心,这倒是便宜了我与阿影,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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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似练,将窗门尽数锁上。
顾炎推门而入,却发现噬影此时正坐在床边,并未像自己所想的一般已经入睡。
顾炎眉头一皱,立刻匆匆忙忙地走了过去,解开他夹袄,将他推进了被褥之中,自己也是脱下衣服一同钻了进去,略有些嗔怒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如何了,炎?”感受到自己的鬓角被顾炎清浅地吻了一下,噬影略显得忧郁的面上化开一抹柔情。
“为夫出马,自然马到成功,阿影难道对为夫如此没有信心吗?”顾炎的声音充满了几分调笑的意味,眼中的黯淡虽清晰可辨却不能被噬影所知,只听他接着开口道:“南疆王已经将那玉肌之蛊给了我,明日我便让莫无邪解了你体内的冰蝉蛊毒。”
噬影眉头略一拧紧,面上露出疑惑之色,抬着头,似乎能看清顾炎一般,开口问道:“他怎会如此轻而易举地给了你?”
“不然如何?”顾炎眼睛黯色划过,手指却勾起噬影的下颚,口中调笑道:“我说要那这玉肌来解我家阿影的蛊毒,他仰慕你的神勇威武、英俊潇洒,就双手捧着将它送给了我。”
腰侧被噬影拧的有些轻微的酸麻,驱散开顾炎心中笼罩了许久的忧郁,顾炎将唇贴近噬影的左耳,轻轻地咬了一下,“放心,阿影,他所提的代价我承受的起,你不必担心。”
“阿影,睡吧。”顾炎撑着身子在噬影的唇上落下一吻,手掌从他的腰侧滑上了他的后颈,伸出手指便点上了他的睡穴。
清寒的月光透过窗棂射向屋内,映着噬影恬静是睡颜,安然静好。
顾炎从被褥之中坐起,窸窸窣窣地穿好了衣服,而后便静静地坐在床侧,细细地凝望着他心中的挚爱。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漆黑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门外,遮住了那半分月华,不出半分声响地打碎了一室的宁静。
顾炎并没有过多的惊讶,对着那道身影便开口说道:“莫无邪,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