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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的人潮永远没有停息的片刻,辻千夜站在街头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身上早早套了当季的秋款风衣。不过即便这样也没能阻止冷风的侵袭,千夜打了个呵欠把手装在裤兜里,坐在去往帝光中学的公交上懒懒得倚着窗几乎要昏睡过去。
“听说了吗?这一次的篮球全国大赛又是帝光中学夺冠呢。”
“诶诶?真的吗……那个队长听说是一位了不得的中学生呢!”
“现在的中学生真是了不得啊……我家丈夫在看比赛的时候说那个红发的男生真是气场不一样呢……”
“对对,尤其是那双异色的双瞳,哎呀……该不会是什么大人物家的孩子吧……”
“啊拉,这个倒是有可能哦……”
千夜掀起眼皮看了一眼窗外不断飞奔的景色,没什么精神得蜷缩在角落里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什么时候去帝光的路变得这么遥远了?一时间她昏昏沉沉得仿佛沉溺在梦境。
“赤司君,这是这一次的训练菜单。”
“辛苦你了。”
赤司没什么表情得接过桃井递过来的东西,闲闲看了几眼后复又放到一旁再也没理会。桃井扯着嘴角艰难得笑了笑,努力告诉自己没什么事,心里得空洞却在无限放大。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这就是……她一直喜欢的篮球吗。
没有答案。
就算黑子已经离开,少了一个人帝光胜利的脚步依然没有暂停,抛弃了在他们看来已经毫无用处的那条羁绊反而减弱了前行的阻力。
到底为了什么样的目的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迷茫的尽头只有胜利这个穷追不舍的执念。
——胜者为王。
即是赤司征十郎的目标,也是帝光中学的理念。
桃井想要说点什么,然而话到了嘴边望着四周寂然的篮球场又悉数回到了肚子。她已经开始不明白,自己呆在这里的并且要一直坚持下去的意义是什么了。
“我说,”青峰不耐烦得把桃井给自己的数据表扔到一边,天台的风景被少女纤细的腰肢挡住了大半部分,“这种没用的东西以后不用再做了吧?你知道那对我来说没意义。”
“就算青峰君这么说我也……”
“麻烦死了,五月只要管好自己就好了。”
桃井咬了咬嘴唇,白皙的指尖纠结得绞在一起。青峰掀起眼皮凉凉得看了她一眼,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始终没有出声。
——不是这样的啊……
——从一开始不想被抛下的……
——只有她自己而已。
“如果小千夜在的话……”
如果她在的话,会怎么办呢?
辻千夜记不清自己多久没有见到赤司了,时间仿佛走的特别慢,每一天没有他的日子都过得无比煎熬。像是看着没有终点的旅途怎么都不会结束,然而到了他面前又觉得时间过得实在太迅速——仅仅几个月,他已经向前走了那么多。
甚至,要将她一直放在原地了。
几乎是在部活结束后第一时间看到站在大门口的少女,几个月的时间在心底划过一片不小的波澜,赤司看着站在前方精神似乎有些恍惚得少女,手里和父亲通话的手机还未来得及挂断。
他紧了紧手机,金色的瞳仁再也没有曾经鲜红的纯粹,那片澄澈的红色海洋随着辻千夜擅自的离开早就变成了割舍不开的回忆——哪怕他对此嗤之以鼻,却不得不狼狈得承认,辻千夜对自己的影响早就远远超出了预期。
想要抓住她,想要控制她,甚至病态得执着希望除了自己之外她的视线里不再有别人。然而这一切都被她亲手打碎,甚至每天巧笑嫣然得站在另一个人得身边。
说好了陪在他身边得是她,要反悔的也是她——
“现在到这里来,你是想要我的一声恭贺么。”
赤司面无表情得把玩着手里得奖杯来到一直等在门口人的面前,辻千夜认出了那是全国大赛得冠军杯——帝光毫无悬念得蝉联了三连霸,果然是他会做的事呢。
“这么久不见,第一句话就是祝福,会不会太过生分了。”千夜笑容不减,眉目间纯粹得紫色透亮得倒映出赤司淡漠得面孔。她像是什么都未发生般,浅笑盈盈得仿佛自己只是路过探望。
“呵,”赤司挂断手机双手□□裤兜,不远处的司机望着这一幕识趣得将车开的更远了些,异色双瞳的少年偏头望着东京街头的方向,似笑非笑得表情看了让人有些发寒,“邀请函已经送到父亲手里,如果没有意外到时候我应该会有荣幸参与这场宴会,所以,你还有什么不满?”
千夜笑容淡了些,烟紫色的头顶被傍晚的红霞晒出朦胧的光圈,“赤司君……真是毫不留情呢……”她低头自顾自笑起来,自嘲般小声嘟囔了一句,“不过,我好像没有资格这么说。”
“那么,”赤司忽然盯紧她,视线灼灼,“你今天来的意义?”
他的视线好像透过她看到了更远的地方,冷风的温度越发底下,千夜能感觉到自己缩起来的手指一点点变冷发紧。
她茫然得眨了眨眼睛,眼看着赤司眼睛里的热度一点点消失,最后只剩下冰冷的金色和赤司交织在一起。
“眼睛……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她喃喃地伸出手,想要抚上他的眼角。
然而中途被抓住。
“阿夜似乎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现在的立场,”赤司大约是叹了口气,低沉的声音在傍晚盘旋着飞到她的耳朵里,“还是你自己并不介意——和我在这里见面?”
他说话的时候故意凑近了少女的脸庞,不远处的司机默默偏头转过去内心不断告诫自己非礼勿视少爷也只是到了这个年龄……之类,说实话,还真想让老爷也看到少爷这幅样子。
千夜的嘴唇抿成细小的弧线,完全没有介意赤司的“逾越”,即使现在她顶着“迹部未婚妻”的名号——不过,那种名号也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如果我说……不介意呢……?”
她像是笑了一声,少女纤细的胳膊环绕住对方,无视少年一瞬间僵直的后背。
“征十郎,我后悔了怎么办。”
“后悔什么。”他伸手搂紧千夜的腰肢,赤红的头发埋入少女白皙的脖颈。
“如果当初没有放开你就好了……征十郎,你不该见我。”
“说什么推卸责任的话,难道不是你来找我么。”
“唔……真狡猾啊…征十郎真是可怕呢……”
“呵……阿夜难道不比我更可怕?”他忽然笑出声,嘴角牵起薄凉的弧度,“如果被迹部家的人看到会怎样?悔婚?”
“那样正好啊……”千夜抬头凑到赤司的唇角碰了碰,淡紫色的双眸附上一层朦胧的暧昧,“那样,不正是你所希望的?”
“呵……”
赤司低低一笑,漫不经心得扯过少女,低头,微凉的唇瓣轻轻相碰,像是透明的两片交叠而过的雪花,只知道掠夺彼此的温度。
轻柔而冰冷的吻。
——
三天后。
作为东京首屈一指的财团,迹部家的订婚宴自然是风光无限。
千夜坐在房间内,身上粉白色的礼服裙是让一名法国设计师专门制作的,裙摆处缀满了碎钻,走起路来波光粼粼,随着两侧的蕾丝摇曳不定宛若一条优雅靓丽的银鱼游走于海面。她单手撑着下巴倚在桌旁,整个人慵懒得像是午睡后惺忪的路卡。
“扣扣。”
门口忽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千夜的思索,迹部斜倚着门框,身上是和她配套的银灰色西装,衬得少年身影修长,傲然夺目。
“你今天穿的真是衣冠禽兽。”千夜笑眯眯得夸赞,紫色头发被挽成松松垮垮的发髻搭在一边,发间插着几朵娇嫩的山茶散发着悠悠香气。
“外面人差不多到齐了,”迹部没听到她语气里的嘲讽般走过去,仔细盯着她光滑的脖颈皱眉,
“好像还少了点东西。”
“什么?”千夜不明白为什么他看起来略带不爽。
迹部低头翻了翻柜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一条项链,吊坠是盈盈动人的紫水晶,是千夜没有见过的样子——什么时候放到这里的?
少年拿着项链站到千夜身后,从前环绕住她的脖子认真帮她带好,偶尔带着粗茧的指尖划过少女娇嫩的肌肤,千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摸着脖子上冰凉的吊坠笑了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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