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样倒真让人觉得时光匆匆。
“本大爷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和你见面,”迹部景吾坐在真皮沙发上,对对面的少年投以意味深长的目光,“赤司君。”
被注视的人没有任何不自在,泰然自若得拈来一枚棋子置于面前茶几得棋盘上,神情淡定颇有臻于化境之意,“能够让迹部君赏光前来,我该说是我的荣幸?”
迹部的额角不留痕迹地跳了跳,说这种明显就是恭维得话拜托你好歹演的敬业一点成么?这种藐视万物的表情他大爷又不是眼瞎没看到!
“啊恩,本大爷倒觉得能够做客赤司家并不是每天都有的机会,”压下心底那些吐槽,迹部努力让自己保持一本正经的神色,——虽然他自己的形象在辻千夜那里早就崩坏得差不多了。
辻千夜,想到这个名字迹部的眼神不可避免的黯淡下来。赤司今天叫他过来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不是没有想到,能够让这个(中二到)不可一世的人主动提出见面并不是容易事,更何况——迹部瞄了一眼棋盘旁边躺着的一份合约,眉心微蹙。
“这样说真的好吗?”赤司似乎轻笑了一声,注意力依然没有从棋局上移开,“前不久家父和迹部先生已经就加百罗涅家的商业合作问题见过面,如此看来作为小辈不做点实质性的帮助实在难以说得过去。”
“所以?”迹部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却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赤司终于从棋局上抬头,闲闲得抱臂向后一靠,唇角扬起若有若无的笑意看的莫名让人发冷,“不想看看吗,桌上的这份合约?”
迹部挑眉,拿过桌上的纸张开始浏览,越到最后脸色越难看,最后几乎是把这几张薄薄的纸摔到了茶几上。
“赤司君,”迹部目光微沉,身上散发出些许压迫,“迹部家和赤司家向来没有任何矛盾,我不明白你把原本属于我们的项目一并接下来的原因是什么。”
“没有什么别的原因,”赤司把玩着手中写着王将的棋子,望着迹部的眼神多了几分挑衅,“或者说,迹部君应该最清楚我这样做的理由。”
“一旦这几个项目转到赤司财团这边来,想必迹部君那边也会十分困扰,不过不用担心,这只是合同的初步拟定,我并没有签下来。”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赤司鲜红的眼眸蓦地划过一丝寒意看得迹部有点不寒而栗,“倒不如用另一种说法,签或者不签,全在迹部君的一念之间。”
“赤司君这种话什么意思,”饶是人前十分注重风度的迹部也有忍不住掀桌的冲动,“我记得赤司先生说过和迹部家会保持双利互惠的合作关系,但你今天的行为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在试图破坏这层关系,啊恩?”
“破坏不破坏是另谈,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现在时机到了而已,”赤司表情不改,原本在手中把玩的棋子忽然被置于棋盘上,“只要我在规定时间内看到我要找的人,我们之间依然不需要改变,但如果没有的话——”
棋局大势已定。
不知道是不是迹部的错觉,他恍然间仿佛看到那双赤红的瞳孔中有些许金黄的光芒流泻出来。
“除此之外,其他被迹部财团定下的项目合作我也会一一夺过来,你知道,”赤司唇角无声得勾起细小弧度,“面对猎物,总是要慢慢吃掉才会觉得美味。”
这样*裸得威胁在迹部看来颇有几分小孩子赌气的意味,然而这也说明被逼到这个份上突然做出这种看似冲动的决定,对于赤司来说辻千夜的地位必然不低,正因此——
“你确定她会同意你的做法?”迹部忽然一笑,傲然的目光隐隐含着帝王之势。
“如果本大爷没记错的话是那家伙自己做了这样的选择,与其费尽心思去得到倒不如想想做到了这个地步的这个家伙心底的想法。”
“呵,迹部君的意思是我在强人之难?”
“倒不是这个意思,本大爷只是觉得——”迹部站起身,俯视着这个和他不相上下的少年,“如果是为了你的话,那家伙可能会做出更极端的事也不一定。即便是到了最后无法收拾的地步,赤司君也觉得这样无所谓?”
想要急切得和对方在一起,想要把对方彻底变成自己的所有物,想要抛开所有的禁锢不顾一切的冲向对方。
这样的心情不比别人少,反而在浓烈的心情中变得更加沉重。正如迹部所说,辻千夜是一个极端而自私的人,在明白自己和赤司之间的阻碍之后毫不犹豫得选择了迎难而上。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妥协,但迹部直到她也绝不只妥协这么简单。哪怕是看不惯她做事诡异的行径,仅凭着单纯的直觉始终没办法让迹部彻底扔下这个人不管。
——说到底,他大爷也只不过是和普普通通的万千少年一样,面对初恋时那颗幼嫩且青涩的心一下子就栽了进去。
——并且在数十年之后的现在依然没有脱坑的趋势。
这个行为和那些跌进本文作者坑里可爱的小读者们一样,明知道前面可能面临着没办法脱坑甚至日日挣扎焦虑恨不得把作者浸猪笼的的情况依然义无反顾地跳进去。只不过前者是因为多年来被保护好好得纯情少男心,后者则是单纯的没有看透作者无比龌龊黑暗的行径罢了。
赤司明白,他太明白了。
就是因为太明白所以也能跟着身处其境,因为对于比迹部更加彻底了解那个少女内心的赤司而言,辻千夜的执着——就是他最无力的软肋。
自然,也是最有利的铠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