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得好吗?”
“ok吧。”温子君给了一个万金油的答案。
“阿仁怎么样了?”如同往常一样,倪永孝紧接着问道。
温子君有一瞬间的感慨,事到如今,阿孝仍是如此关心着他的弟弟,哪怕是那个亲手送他进监狱的弟弟。
但也只是一瞬。
阿孝进了监狱后,三叔也被韩琛杀了,倪家在江湖上仇敌太多,为了保全全家,其他想要替倪永孝上诉的倪家人在倪永孝的强烈要求下,不得不背井离乡,移民国外。
陈永仁也来看过倪永孝,两兄弟具体谈了什么,没有人知道。温子君所能了解的就是,那天的陈永仁,出去了一整天,他最后是被鼻青脸肿的抬进医院的。
后来陈永仁就再也没有去看过倪永孝。
而温子君,她会去看他大概是因为,她知道阿仁还是在意这个哥哥的。
也许是监狱里能说得来的人太少,某一天,温子君去探望阿孝的时候,他开始说起了很多事,很多关于陈永仁的事。
阿孝和温子君两人的交集,大概也就在陈永仁了。
他说起了他所知道的陈永仁。
在社团里的陈永仁很沉默,他默默地帮着倪家拆卖白·粉,默默地带着人去砍人,默默地教导着一个又一个的手下,怎样更好地成为一个黑·社会。
倪永孝说,他那时觉得阿仁是很出色的接班人——作为一个话事人的接班人。
心狠,手辣,冷静,有决断,更重要的是他还很年轻,还有成长的空间,只要阿仁坐稳了这个位子,而他成为了政法委员,一黑一白,他们倪家将坐拥大半个香港的江山。
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中偶尔会闪过欣慰的神色,倪永孝那时真的是那样想的。
可是温子君却听得无比心揪。
“你有考虑过他的感受吗?他愿不愿意,想不想做个被人当过街老鼠一样喊打喊杀的黑·社会?”她忍不住刺他一刺。
倪永孝怔了一下,他下意识地说了一句话,声音很低,几近呢喃,不仔细听几乎听不到。
“那……我的感受呢?”
温子君听到了,但是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说,在倪坤死之前,倪永孝虽然是帮派里管账的会计,也只是会计而已,他没有杀过一个人,也没有卖出过一包白·粉,他甚至连过马路,都一定要等着变绿灯。
在倪坤死之后,他不得不扛起这个家,这个帮派,这个重担,忍着丧父之痛周旋于父亲的手下和警察之间,有谁替他考虑过呢?
当然,他从不后悔。
“无论是杀了那四个人,还是罗鸡,又或者是韩琛的女人,我都不后悔。”
“我唯一的遗憾,就是阿仁。如果我们一早相认,他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
“始终是太年轻,所以心不够硬。”
温子君听不下去了:“他只不过是想做一个好人!”
“好人?”倪永孝充满讽刺的一笑:“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
“你便宜老爸教唆韩琛的女人杀死我亲生父亲,这叫做好人?”
“还是你男朋友我弟弟一边做白·粉拆家,一边出卖身边的兄弟,这叫做好人?”
“还有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为了帮阿仁,你替多少个黑·社会打赢了官司,强·奸,杀人,贩卖毒·品,这叫做好人?”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好人,坏人,只有中间人,我们都是中间人。”
“一个中间人,想做好人,太难。”
倪永孝这样评价陈永仁,似痛惜,似感怀,似悲哀,似怜爱。
“你错了,”温子君斩钉截铁地说道:“他可以做得到,是你不相信他而已。”
陈永仁是一个可以为了信念而付出生命的人。
“只要他想,他一定可以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