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想做,就是我对商逸一直想做而无法做。那么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又看你挺顺眼,帮帮你也没什么。”
四十分钟后罂粟到茶社,景致一身浅米色风衣飒爽利落,正坐窗边位置等着她,冲她摆手示意。等罂粟坐下,景致开口第一句话便是:“M城一日游玩得好么?”
“……”罂粟面无表情道,“不好。”
景致唇角弯出一个笑容来:“那么,你离开楚行时候,他都说了些什么?”
“他什么都没说。”
“罂粟小姐,”景致单手托腮斜眼瞧她,慢条斯理地说,“你觉得你这话我听了会信?”
罂粟顿了一会儿,还是低声开口:“或者走,或者结婚。考虑半个月。”
景致微微一挑眉,显得极度惊讶模样:“楚行居然肯放你走?”
罂粟无意识地摩挲着面前茶杯,没有说话。她脸上血色很少,从M城一路到C城,仍然未从前一晚事情中绕出来。景致看了看她,过了一会儿问:“那么你走不走呢?”
“……我不知道。”
“有没有暂时偏向哪种?”
罂粟缓缓抬起头来,目光茫然,透着一丝脆弱,半晌低声说:“我真不知道。”
景致微喟一声,没有再逼问。随手从一边座位上拿起一份文件夹,推过来。
“你前段时间叫我找蒋绵事。全这里面,是你自己看,还是我直接告诉你结果?”
罂粟瞥过去一眼,没有接过来,只看着景致,神色之间不言而喻。景致看着她,目光中透出几分怜悯:“蒋信跟蒋绵所抱那点儿心思,就是你不希望那一种。”
罂粟听了,垂了垂眼,只低低“嗯”一声,除此之外一言不发。
景致探究地瞧着她,几次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没再问下去。
罂粟沉默半晌,突然说:“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选?”
“什么?”
罂粟抬眼望向景致:“当年景家败落,全拜商逸所赐。如今你去哪里,商逸都非要了解得很仔细。这种情况下你为什么还会同意跟商逸结婚?为什么后还会选择跟他一起过下去?”
景致微微眯眼,反问道:“你意思不就是想问,为什么我会甘心给他牢牢攥手心里?”
“……”
“因为我知道除了商逸之外,没人会真心爱我。”景致淡淡开口,“如果我不跟他过下去,我一辈子就会只有一个自己。那种生活不好过。我再自主自立,如果这世上没有一个身边人是爱我,我也活不下去。还不如跟商逸一起。”
罂粟微抿了一下唇:“我知道蒋晟爱你。”
景致唇角弯了弯:“蒋晟?你说得也对。而且像他那种喜欢我,还不止他一个。你以为我没有想脱离开过商逸么?我也尝试过。但是后我发现,就算没有商逸搅乱,我再适应,也没办法接纳他那种人作为我男朋友,乃至以后丈夫。”
“我需要一个能驾驭住我人做我另一半。这种驾驭不必处处占优,但要能我重视方面胜于我,当然好情况,是让我还有一点钦佩乃至崇拜意思。这样挑选另一半好处于,我慌张时候,这个男人不仅能握住我手安慰我,重要是他还可以给我出主意。这是安全感大来源。而蒋晟跟其他那些相类似男人,他们只能给女人体贴温柔,温言软语他们行得很,但是等你不想拿主意或者根本不能拿主意时候,他们会比你没主意。这种次数多了,你只有崩溃。我也不是一直都想扮演主心骨角色,有时候我也犯懒。跟商逸一起话,我能很舒服地就甩手不管。但是如果跟蒋晟一起,就根本不行。”景致一摊手,“所以你看,我挑来挑去,也只有选商逸。商逸这个人虽然缺点一大堆,但至少他有个大优点。”
罂粟面无表情说:“什么优点?很有钱有地位么?”
景致比她面无表情:“是他愿意容纳下我所有好坏一切,并且心甘情愿花大量时间我身上。我任何时候叫他去陪逛街时候,他都不会说一个不字。我自己事有许多他甚至能想我前面。我有时候背地里换位思考,觉得有些缺点我自己也无法忍受,但他确都能一一容忍下来,并且照目前来看,未来一段时间内,他都不会以此为怨。就这一点来说,已经足够我忍耐下他那些以前和现错误,跟他继续一起生活下去。”
景致说完,想了想,又说:“何况,我还尝试想过商逸跟其他女人一起样子,我发现无论如何我都忍不下去看不顺眼感觉。既然这样,那就只好委屈一下我自己,跟他一起。”
罂粟默然,半晌低声说:“你暗示我,即使我离开,后也还是会后悔。不如就这样跟他结婚,是么?”
景致避而不答:“我只提示你,这次你有主动权。你可以走,也可以留。你如果对楚行以后对待你态度有信心,那么你可以客观分析,然后选择出对你有利一方面。”
罂粟抿着唇,握住茶杯一动不动。景致单手托腮陪她一起静坐片刻,忽然半是怀念半是感慨地补充了一句:“不过话说回来,上次楚家把楚行跟商逸一起批得体无完肤那次,不可不说还是很痛。”
“……”
三日后,罂粟上山,去了李游缨墓地。
她捧了一束花上去,上面停留了很久。来时天气便是阴沉,二十分钟后淅淅沥沥开始下雨。罂粟没有带伞,山下车中等着她景致见雨势越来越大,叫一个保镖送了把伞上去。远远便看到罂粟墓碑前一动不动站得笔直,浑然不觉已经下雨。
那保镖叫了她好几声“苏璞小姐”,罂粟才有点反应,转过眼来。她像是还没从沉思中回过神,停了一会儿才接过雨伞,一言不发地下了山。
景致车中看她浑身湿透地跨进车子中,一面拿下巴指挥人递给她毛巾,一面冷不防问了一句:“觉得苏璞好听还是罂粟好听?”
罂粟顿了一下,面无表情地回道:“景致好听。”
景致撑着下巴,闻言嗤笑两声。笑完了,忽然又转口悠悠道:“商逸昨天晚上就到A城去了。”
罂粟眉目未动,只平静“嗯”了一句。她反应比景致料想中还要平淡,景致还未开口,罂粟忽然淡淡地说:“我刚想起来一个问题。”
“我想知道,楚行是具体什么时候知道我要报复他。”
景致眉尾微微一挑,罂粟看到,半垂下眼,又说:“……另外,楚行以前对我行动知道得太,仅仅是因为他自己派人跟踪我眼线么?如果同样是跟踪,为什么我去西南逼疯阿凉事,他又迟迟都不知情?”
景致看着她,过了一会儿,嘴角忽然扬起微微笑容,不答反问:“你这么问我,让我也想问,你对楚行防备得厉害,对我一年多前跟你年宴上搭话为什么会那么容易就接受了?”
罂粟眼中有明显震动,转过脸,半晌才发出声音,然而仍是有些不可置信意味:“是从那时候就开始?”
景致审视她脸色半晌,才慢慢开口:“楚行那时找到我,说你那段时间做梦总说梦话,五次里有三次都会提到要报复他意思。他把你带去商氏年宴上,让我帮忙试探你口风。结果第二天我咖啡店里试探出来意思远超他预料。楚行本来以为你只不过不想亲近,没想到你会恨他。”
“他那时候只想知道你到底恨他到什么地步。开始我帮你那些事,只不过是纯粹我想帮帮你而已。所以,其实他那时候也没想过会有一天,他会自己放手让你这么顺利就报复他。至少你看来,如果你不知晓这些背后j□j前提下,你会对你前两天报复结果感到满意。至于去年夏天他为什么又决定改变主意,提供让你去楚氏大楼跟着路明学习之类这些加方便条件让你做下去,这些已经不我了解范围内。我也没有兴致去弄清楚。”
罂粟微微睁大双眼,景致语气平淡地说下去:“这些事楚行似乎没准备告诉你。连路明他都瞒得滴水不漏。如果你自己想不到,按照楚行想法,他应该未来几十年也都不会让你知道。”
管有所准备,罂粟仍然回不过神来。她望着景致,像是被人死死攥住了喉咙,迟迟未能发出声音。
一直到车子驶入酒店地下停车场,缓缓停下,罂粟仍然定定坐车中不得动弹。她浑身僵硬得厉害,景致连着唤了几遍她名字,罂粟都没有听见。
一直到景致捏住她手,罂粟才骤然清醒,转过脸来。景致望着她,眼神复杂:“你能认为我劝和。但是楚行知道你目,还是放任你做下去,除了因为感情深刻以外,罂粟,你再不会找到第二个原因。”
当天下午,罂粟站楚氏大楼面前时,甚至不知自己是如何从C城回来A城。
她像是从墓地回来后,车中呆坐了许久,久到景致已经等得眉角紧皱,她忽然一把推开车门,背离电梯方向往外走。她走得而急,景致后面叫不住她,几声后忽然又刹音,几步追赶过来,一把拽住她胳膊,挡住罂粟去路,看到她略显苍白脸色,叹了口气,一扬下巴,朝后面保镖吩咐道:“现送她回A城。”
罂粟对这些记忆很模糊,而她也根本没有意,只有些恍惚着往大楼里面走。所有人都认识她,不敢加以阻拦,罂粟一路顺畅地上了顶层,电梯门打开那一刻看到路明,她他张大嘴有些不敢相信状态下一把抓住他胳膊:“楚行哪里?”
身后一个低沉熟悉声音响起:“你找我。”
罂粟极缓极缓地回过头,楚行手中拿着电话,眉眼间依然沉静淡然,带着一点温柔,看到她倏然刷红眼眶,向她微微一笑。
他上前来一步,伸手将她拢怀里。
罂粟咬住他衣襟,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
“决定不走了,是不是?”
她眼泪湿透他肩窝,点点头。楚行紧紧抱着她,手心抚过她发顶,温声道:“以后我会一直爱着你。”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
还有一个楚行番外,一个初夜番外,以及一个四人小剧场。下周补全。
对所有因我停修文又迟迟未而不得不蹲坑底两个月小伙伴们表示深深歉意。感谢大家不离不弃一路陪伴到这里。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