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形大白之后,请你告知女下落。”
英娘转过头去看着窗户,不理会他。
没多大会儿,一个年过半百、肥胖精神婆子被带了进来,正是镇上接生婆,陈婆。陈婆人很精明,一进来就觉着上面坐着那位爷贵气逼人,忙趴下来磕头问好,很是谄媚。
这是她拿过六两金子府邸,一辈子也忘不掉。接生个姐儿,得了六两金子,陈婆多少回从梦里笑醒。六两金子,那可是六十两银子呢。
邓麒淡淡道:“这便是给姐儿接生婆子?问问她,姐儿才出生之时,身上可有什么印记。”
赵利忙过去喝问陈婆,“成化七年夏天,我家出生姐儿,你可还记得?姐儿身上可有什么印记?”
“记得,记得!”陈婆连连头,“那晚又是雷又是电,姐儿哭声很响亮,好像连雷电风雨声都要给压下去一样,极有气势!那般好看姐,老婆子一辈子也只见过一回,再也忘不掉。”
赵利怕邓麒不耐烦,忙喝道:“问你姐儿身上有无印记!”你瞎扯八扯这么些做什么。
“没有!”陈婆吓了一跳,忙陪着笑脸,“姐儿身上脸上都是光溜溜白白嫩嫩,任也没有!”
邓麒微微一笑,客气告诉英娘,“送到京城那个孩子,眉间有很大一个黑痣。”
英娘哼了一声,不话。
邓麒示意赵利打赏。赵利扔了锭银子给陈婆,“劳烦你了,请回。”陈婆颤颤巍巍从地上拣起银子,这得有二两吧?我娘啊,这不过是叫过来问问话,什么活儿也没干,便得了二两银子,够一家人三四个月嚼用了。
陈婆喜滋滋磕头谢了赏,没口子恭维,“老婆子接生无数,没见过府上姐儿那般好相貌,真真是仙女下凡一般!旁不,单那晚,老婆子便接生过三个女孩儿呢,另外那两个,跟府上姐儿没法比!”
邓麒脸色变了,吩咐赵利,“问问,那两个女孩儿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巧,一个会亭,一晚上三个女孩儿降生?
英娘脸色煞白。
陈婆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全了,“先府上接生姐儿,府上妈妈客气,请老婆子喝了几杯。老婆子不胜酒力,回去便倒头睡了。到了半夜,被莫家村莫二郎敲门接了去,替他家接生了两个丫头。”
“那两个丫头,生如何?”邓麒慢慢问道。
陈婆懊丧打了自己一巴掌,“那晚,老婆子喝醉了,没看清楚!后来,过了几个月,莫二郎一家便搬走了,再没见着过。”
赵利把陈婆带出去之后,又赏了她一锭银子。陈婆婆喜出望外,谢了又谢,笑咪糊糊走了。
“去查这个莫二郎。”邓麒简短吩咐。赵利忙答应了,转身出厅,飞奔着去办这件事。
英娘脸白成了一张纸。莫大哥生死不知,莫二郎只是个农夫,他哪能对抗邓麒?
“你不,我也能查出来。”邓麒淡淡道:“你若了,大家省事。我们父女团圆,你也安安生生回去和赵禄过日子,岂不两便。”
英娘尖声叫道:“我宁可死,绝不再和赵禄共一个屋檐下!”提到赵禄,英娘已是浑身发抖。她和赵禄本来就没什么情份,赵禄这回挥鞭相向,两人是再也不可能作夫妻了。
邓麒眼神冷厉,胸中燃起熊熊怒火。这英娘真和玉儿是主仆,玉儿一赌气便背夫私逃,英娘也是,丈夫不要便不要。
英娘捋起袖子,滴泪道:“这全是他打!我跟了姐二十年,姐一手指头也没动过我,他打我!”
白皙手臂上,青一道紫一道,目不忍睹。
赵禄你是头猪!邓麒抚额,她是你媳妇儿,让你去问,是让你哄她、劝她,不是让你对她拳脚相加!严刑逼供,对祁家人能管用么。我若想要严刑逼供,派谁去不成,却要派你。
邓麒命人叫来赵禄,吩咐,“写休书。”英娘既已恨他入骨,这桩亲事已是没用。
赵禄巴不得这一声,忙亲手写了休书,恭敬呈上。英娘这媳妇儿,他是早已不想要了。
英娘心收好休书,看也不看赵禄一眼。
这没良心婆娘,夫妻一场,全无情意!赵禄出了偏厅,恶狠狠啐了一口。
休书虽是给了,邓麒却不许英娘离去,“你休养几日,待媛儿接回,你便任了她教养嬷嬷。英娘,你对媛儿定是忠心耿耿,我放心下。“
媛儿?英娘讥讽一笑,“请问,是之媛,还是子媛?”
邓麒年纪虽轻,子女已是不少。沈茉生下一对龙凤胎,嫡长女之屏,嫡长子之翰;跟着到宣府服侍丫头明珠生下一女,起名子盈;明芳生下一子,起名子益。
邓家,嫡子女以“之”字排行,庶子女以“子”字排行。
你要接回“媛儿”,请问是之媛,还是子媛?
作者有话要:这本书背景是男权社会,孩子天然属于父亲。所以青雀要想脱离邓家,其实是很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