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天有灵,保佑姐无恙,保佑姐平安。”
祈祷过后,英娘无助守门口,心中煎熬,脸色煞白。不知等了多久,一道黑影闪进门来。英娘贴墙上,又是绝望又是惊恐看着他,他真不是邓家人?他真会好生抚养姐?
“镇上有一个姓陈接生婆。”黑衣人取下雨披,简短道:“她今晚喝了很多酒,有醉意。方才她给我弟媳接了生,双胞胎,两个女孩儿。”
英娘木木跌坐到椅子上,心中不知是喜是悲。
“给你。”黑衣人递过一个襁褓。英娘跳了起来,这是方才他带走那个!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邻居家也是今夜生产。”黑衣人低头看了眼襁褓中瘦弱女婴,眼神中有无怜悯,“见是女孩儿,便扔到屋外,任其自生自灭。”
乡下地方,只有男丁才是壮劳力,女孩儿做不得重活,属于“赔钱货”。生了女孩儿,抛弃很多,亲手溺死也比比皆是。
“可怜孩子。”英娘见那孩子瘦弱可怜,心生恻隐。黑衣人把襁褓放回到食盒中,“你带回去,命人喂她奶水,或许还有救。”
见英娘似有踌躇,黑衣人微笑道:“眼下还不是和邓家翻脸时候,有这个孩子,暂时可支应几天。”英娘恍然,忙答应了。
食盒中所藏金银,英娘悉数取出交与黑衣人,“请善待我家姐。”黑衣人掂量了掂量,笑道:“我却是个穷人,要行事,须要有银钱方可,我便不客气,收下了。”
英娘把襁褓放好,狠狠心,捧起食盒欲走,“我要回邓家了。姐孤身弱女,唯一能依靠人只有我。”黑衣人欺近身来,低低了几句话,英娘惊喜欲狂。
第二天,雨过天明,艳阳高照。
邓家正乱着。胡妈妈不复往日从容镇定,烦恼房中踱来踱去。“少奶奶”不知怎么,昨晚忽命英娘回了趟祁家老宅。英娘半夜三出去,黎明方回,之后主仆二人霸占着孩子,再不放侍女进门。便是奶娘要喂奶,也是挤到碗里端进去,不许见姐儿面。
这个家不归“少奶奶”管,可是“少奶奶”若使起性子,没人敢勉强她。眼瞅着情形越来越不对,胡妈妈有些六神无主,“,速去请姑太太!”胡妈妈厉声吩咐道。
阿兰清脆答应一声,忙出去传话了。邓家主子们全京城,只有一位不受宠、庶女出身姑太太嫁邻近镇子曹集。虽这位姑太太邓家一向是无足轻重人物,可到了这时候,却是顾不得了。
日正时分,曹姑太太还没赶到,祁家来人了。一辆结实美观黑漆平马车停邓家祖居前面,车夫是位三十岁左右汉子,目光敏锐,身手敏捷。他下了车,客气冲门房拱拱手,“下是祁家下人,来接我家大姐回家,烦请诸位通报。”
门房怔了半天,喝斥道:“我家少奶奶,是由着你们胡乱接走?”车夫不慌不忙,“祁家大姐自是祁家大姐,什么时候成了你家少奶奶?”
门房气不行,等要什么,张了张口却又咽了回去。算了,祸从口出,少一句吧,禀告上头要紧。
胡妈妈本来已是急嘴上起泡,听了门房这么一禀,心里是咯登一下。坏了,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少奶奶”,动了。
祁玉全身上下包裹严严实实,英娘抱着襁褓,主仆二人走过内门、二门,直往大门闯去。侍女、婆子们谁也不敢对“少奶奶”用强,干着急没法子,飞奔着去请胡妈妈。
胡妈妈魂儿都吓飞了,紧赶慢赶,赶到了大门口。“我少奶奶,您还坐着月子呢,怎么好出门?”胡妈妈跺脚,“这要是吹了风,落下病根儿,可是一辈子事儿!”
祁玉冷笑一声,伸出纤纤素手,雪白手掌上摊着一只锋利金钗,“落下病根儿算什么,今日我若出不了邓家大门,便血溅当场!”命都不要了,还怕生病。
英娘高高举起襁褓,“你们若敢啰嗦,我便摔死她!”婴儿弱弱哭起来,声音跟猫似,十分无力。胡妈妈这个纠心啊,昨天还活蹦乱跳姐儿,只一晚上,被糟蹋成这样!
“开门!”明月姗姗而来,越过胡妈妈下着令,“开门!少奶奶若有个三长两短,姐儿若有个闪失,大家都别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