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直让蒋臻汗颜。
他停止画作,所谓的未来的大画家就永远不会存在。他带着蒋臻到了恭县,见了那对生了他却从未养过他的父母,然后他说:“我和你一样,从来不觉得有爱情。我甚至连血亲关系都感觉不到。可蒋臻,你简直照亮了我。”
鬼扯!
这是蒋臻当时的反应。
疯狂的艺术家根本察觉不到蒋臻的反应。
“我可以做到,我不会让你成为我地下的情人,也不会让你永远停留在大树的阴影下。蒋臻,答应我吧。”
蒋臻沉默着,就好像默认的沉默。
在闵文斋以为他已经答应的时候,蒋臻往后退了一步:“抱歉,我不太懂。你为什么可以不顾后果,为所欲为?我不能。”
“why?”
蒋臻回答不出这个为什么。
他对闵文斋说:“我有婚约,是一个非常好的女孩。”
季四的确是个非常好的女孩,即便那个时候的季四只有十三岁,并不知道这一切。
闵文斋出现在蒋家的情况几乎和魏韬出现在蒋家的情况一模一样。
这个年轻的画家,从来没想过自己追求的对象是这样的家庭。
觥筹交错的酒会,虚与委蛇的对话。
每一个人都长袖善舞,每一个人都和这个画家来自不同的世界,这是让人几乎崩溃的坏境。
“我的生活,就是这样。”
蒋臻不会因为他改变,因为他不爱他。
但蒋臻觉得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如果你能像那个十三岁的女孩站在旁边一样耀眼的话,我也可以接受你。
他没有感情,只有他想不想和应不应该。
那个时候的蒋臻并没有说什么刻薄的话,他只是在陈述事实。
既冷又毒的事实。
蒋臻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善良的人,他愿意对身边的人温柔,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人会成为助力。他不想让人抓住小辫子,也不能落下口实。
可那个时候,他觉得闵文斋,已经如此了。
但事实证明,闵文斋并不只是如此。
他把丢弃的笔又捡起来,拼尽全力的画,用他唯一仅剩的才能追逐蒋臻的步伐。
那是一种疯狂的行为。
“我可以做到!”
“你做不到。”
闵文斋的画开始疯狂,开始绝望,开始变成让人看不懂的东西。
蒋臻继续上学,闵文斋继续画画。
画到后来,他整日整日的把自己关在房里,让蒋臻以为他会死在那。
谁对这种事都会触动,或许有人还会松口答应。但蒋臻只觉得不理解和愧疚。
他说:“我送你回去吧,或许有人陪着,你会高兴点儿。”
这也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因为蒋臻从来没有想过,一个说着爱的人会想着送自己去死。
车祸是在他们争执的时候发生的。
闵文斋的绝望已经扩散到了两个人。在一个转弯的时候,他抢过方向盘,让车身不受控制的撞击护栏,然后落入河中。
蒋臻以为自己会死,他也的确差点就死了。
窒息濒死的感觉让他再也无法握住方向盘,他总觉得旁边会有人来捉他的手,然后一起去死。
闵文斋死了。
而他却活着。
他不能懂,更不理解。
他想,如果他对闵文斋再好一点儿,他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明明是让人羡慕,可以一手掌握自己人生的人,就因为寻求不切实际的感情而放弃了生命?
他不能理解。
可他又大约知道,那个时候闵文斋的浪荡不羁的确是吸引着自己的。
不然他不会有机会表白。
可怕的感情。
出事之后,蒋臻很难从这件事里完全的走出来。他把这些作为因果记在心里。
他变得比以前更难相处,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避免不应该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
拒绝会果断,不留一点希望。
不愿开口就沉默,就让别人当做是默认。
他放弃继续学导演,他不需要再接触别人的人生。
他只是一个要面对战场的战士,再也不任性。
“我的大少爷,我就是出国了几年,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陆凡林刚回国的时候,对着他假笑:“从今天开始,你都归我管。我服从你关于工作上的任何命令,你服从我对你生活上的任何要求。ok?”
“好。”
从二十岁那年开始,他的生活起居,他的一切,全部交付给陆凡林。他只需要做一个勇往直前,无后顾之忧的战士。
这才是应该在他身边的人。
蒋臻一直这样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