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是刘备,就连法正亦是大惊失色。
阳平关的失守,汉中的沦陷在即,这是刘备万万也想不到之事。
在刘备看来,汉中之兵虽少,但有阳平关天险在,即使蜀中之敌有雄兵十万,亦撼不动阳平关分毫。
刘备惊愕之下,急是询问阳平关之战的经过。
当他听了整个战役的经过后,整个人从惊愕变得沉默下来。
“主公,汉中若失,关陇有危,看来这河内之战是没法再打下去了,我们必须从速退兵才是。”法正不安的进言道。
“胜利近在眼前,我不甘,不甘心啊!”刘备愤恨之下,拳头恨恨的捶击着案几。
刘备当然不甘心了,在他看来,击败刘封是近在眼前之事,此战若胜,即使不能一战定成败,亦足以将刘封的兵马驱回大河之南。
这样的话,他不仅仅能够夺取汉帝这面政治大旗,而且还可以一举荡平河北诸州。
但是现在,若他就此退兵的话,不但是等于把汉帝拱手让给了刘封,而且等于把冀幽等河北诸州一并相让。
倘若让刘封再夺取河北,那么双方的实力对比便将急剧的拉大,仅仅据有凉雍并三州的他,焉能与据有十州的刘封再相争雄?
然而,若不回军,汉中一失,则关陇的根基便要动摇,根基若失,即使他在河内击败刘封,即使他夺取了汉帝,那又如何呢。
这一道情报,转眼间让刘备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退兵,还是不退?
刘备踱步于帐中,苍老的脸上,诸般复杂的情绪尽显于色。
“主公,形势逼人,瞬息万变,我们拖不起呀。”法正焦急的催促着,试图令刘备尽快的做出决断。
忽然间,刘备停下了脚步,目光中闪烁出几分兴奋:“孝直,汉中不可不救,但眼前的大好机会更是一闪即逝,岂能这般拱手放过,依我看,我们何不放手一搏。”
“主公的意思……”法正心头微微一震。
刘备冷冷道:“我在想,我们可以表面上营造出一副准备回师关中之势,那刘封知道我们汉中失利,定然不会怀疑,多半会因此而放松警剔。然后,我们就趁其松懈之时,全军出击,发动一场致命的夜袭,一举将之摧垮。那个时候,我们再兵分两路,一路回援汉中,一路继续夺取汉帝,进军河北,如此岂非两全其美。”
刘备是决定拼一把。
他的计划固然看似美好,但风险却在于,倘若没有一战击垮刘封,不仅耽误了回援汉中的时间,而且,待到对方觉察到他意图之后,必会紧紧的牵制住他们,使其无法抽身回援汉中。
风险,往往和收益成正比。
自从袭取汉中以来,刘备就一直在豪赌,看来他现在是赌上了瘾,这一次又在赌。
倘若是诸葛亮,或许此时会规劝刘备以稳行事,但现在留在刘备身边作为谋主之人,恰恰是法正。
此人,同样是一个赌徒。
沉吟良久,权衡良久后,法正微微点头道:“事到如今,也唯有一试。好在汉中失利的消息,尚不及扩散全军,将士们的军心还没有受到打击,在这个时候倾力一击,我看胜算的希望还是极大的。”
法正这话,当是赞同了刘备放手一搏的意图。
两个赌徒一拍即合,当天刘备便传下密令给各军的主将。
在接下来的三天内,刘备军的进攻基本停止,各军各营都开始收拾行囊,部分靠西的营寨,有的已经开始陆续的拔营。
刘备营的变化,自然逃不过近在眼前的南军侦骑,一道道最新的侦察情报送往大营,种种迹象都表明,刘备军似乎在打算拔营撤兵。
这个时候,阳平关大胜的消息已经遍传全军,南军的高层文武们,对于汉中方面的胜利,感到兴奋的同时,又觉得颇为惊奇。
直到这个时候,陆逊才明白了刘封的真实意图。
先前,这位大将军不顾自己的劝告,在折损了沙摩柯之后,因怒而强攻敌营。
原来,大将军的所作所为,并非单是因为愤怒,而是想借此将刘备军的注意力和兵马牢牢的吸附在野王一线,从而为蜀中的黄忠兵进汉中提供间接的帮助。
事实证明,刘封确实做到了。
“原来主公心里早就对黄老将军这支偏军寄于厚望,只是逊有一事不明,阳平关天险之地,守将赵云又是稳重之辈,主公何以对黄老将军有如此信心?”
这的确是陆逊的心里话,他的这个疑问也憋在心里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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