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道:“是不是先回县里。”
陈子锟道:“今晚就住这。”此刻他的心情极为沉重,农民不比城镇,沒有粮食计划,饿死的人更多,而且天高皇帝远,基层干部作风粗暴逼死人的问題也很严重,已经到了迫在眉睫不解决不行的时候了。
龚大鹏兴奋道:“太好了,三婶,二嫂子,把咱藏的面拿出來给首长烙饼吃。”
忽然一个后生气喘吁吁跑來道:“不好了,公社來人了。
龚大鹏忽地站起:“快把粮食藏起來。”
陈子锟道:“且慢,都别动,我倒要看看,公社的人难道比日本鬼子还厉害。”
來的是公社书记李花子,穿着中山装头戴干部帽,裤腿卷起倒背手,推着一辆二八大架自行车,后面跟着一群人,有公社的公安助理,还有基本民兵,都带着武器。
李花子一马当先过來,看到龚家庄这么多人聚在村口,有些纳闷,扯着嗓子道:“龚大鹏,你狗日的还想聚众闹事啊。”
龚大鹏道:“李花子,你嘴放干净点,别喷粪,中央首长在这儿呢。”
李花子哈哈大笑:“龚大鹏你撒癔症呢,中央首长能到你龚家庄……”
话沒说完,他看见了人丛中的陈子锟等人,不过这个老家伙一身农民打扮,怎么看都不像是中央首长啊。
“你是哪个单位的。”李花子很倨傲的问道,他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但想不起來在哪里见过,兴许是地区什么单位的专家吧。
“我是陈子锟,我在全国政协和国务院都有工作。”
“陈……陈子锟。”李花子腿一软差点坐地上。
江东是陈子锟盘踞数十年的地盘,就如同阎锡山于山西,马步芳于青海,张学良于东北一般,时间积淀下的威望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消散的,在很多年长的百姓心目中,陈子锟的形象仅次于**。
而江北、南泰更是陈子锟的基本盘,发家之地,他的威望更是深入人心,就连李花子这样的角色听到这个名字也不禁腿软。
江东王又回來了啊。
“李书记是吧,你带人带枪來想干什么。”陈子锟笑眯眯问道。
“首长,我不是冲着您來的,我不是那个意思。”李花子觉得对方笑里藏刀,吓个半死,谋害中央首长的罪名他可当不起。
公安助理和基干民兵们听说是中央首长來龚家庄坐镇,也吓得不敢乱说乱动,红缨枪藏在背后也不敢亮出來了。
“那你是哪个意思。”陈子锟继续质问。
“我……我是來收粮的,县里有指示,严禁私藏提留粮……”
“收粮,我看你是來抢粮的吧,还带着民兵拿着枪,日本鬼子都沒你威风。”陈子锟猛然一拍桌子,“你还是不是党的干部,是不是人民的干部。”
“我是……”李花子底气不足。
“你不配,來人啊,给我把他抓起來。”陈子锟准备拿这个小小的公社书记开刀,并不是小題大做,他心里很清楚,在普通百姓心里,公社书记就是天一般的存在,办了公社书记对群众的心里触动,比办一个地委书记还要管用。
沒人敢动李花子,他在苦水井就是土霸王,威信不是说打破就打破的。
关键时刻,还是龚大鹏挺身而出,一把掐住李花子的脖颈,把他按在地上,村里几个后生醒悟过來,上前帮忙将公社书记五花大绑起來。
李花子面如死灰,垂头丧气,他知道陈子锟的厉害,自己的后台杨树根在人家面前连提鞋都不配。
公社的公安助理和民兵灰溜溜的站在一边,不敢乱说乱动。
陈子锟道:“龚大鹏,你暂代苦水井公社书记,给各村发通知,领取救济粮。”
龚大鹏啪的一个立正,敬礼道:“是。”声音都颤抖了。
乡亲们沸腾了,救济粮來了,中央终于出手了。
秘书悄声道:“沒听说有救济粮啊。”
陈子锟道:“我说有就有。”
其实听完乡亲们的诉苦,陈子锟就已经做出了这个决定,开仓放粮赈济灾民。
当然他沒有这个权力开仓放粮,陈子锟只挂着一些虚职,严格來说他连办李花子的权力都沒有,走正常程序的话,要先回北京,给中央有关部门上书,再一层一层压下來,但事态紧急,每天都有人饿死,只能先斩后奏了。
陈子锟依仗的是老百姓的支持,所以他必须把乡民的情绪调动起來,拿下李花子就是第一个步骤,接下來是去县里,去北泰,开仓领粮食。
北泰有国家粮库,火车站上还有大批小麦,其实陈子锟知道,那些很可能不是救济粮,而是运出去准备支援国际朋友的粮食。
眼下不管那么多了,先把这些快饿死的人救了再说。
陈子锟却不知道,民间已经满是干燥的木柴,一个火星投下去,就是燎原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