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豪上校押护特种列车在6月底回到了国内。所谓特种列车,就是装载了五百余吨黄金的伪装成运兵车的列车,军情局副局长张小丁少将亲自组织了警卫队押送这趟特别列车,毫无意外地将这笔巨额财富运回了国内。
在长春交卸了差事,警卫队的使命就结束了,参与该事的军官全部重新安置,不再返回俄国战场了。陈豪的关系转回了总参,同时他获得了一个月的长假,也就是说,他可以一个月后再去总参报道。
陈豪第一想见的当然是母亲和妻儿。不过,在回无锡之前,他先到了北京,见到了一直关心着他的叶延冰上将。
当时国防会议仍在召开期间,主管国防科技工业的叶延冰算是列席参加,会议之前,龙谦给叶延冰安了一顶新帽子——国防部第一副部长,使得他有权对于军队建设发表意见。大半年来,叶延冰已经完全进入了新角色,喜欢起自己的工作了,会议结束后,封国柱即启程赴俄,而王明远要等封国柱到任后方可离开,这段时间里,国防部的担子就压在了叶延冰头上。
叶延冰是在自己家里接见陈豪的。
“不容易啊,也算死里逃生。现在我总算放心了。”叶延冰握着陈豪的手,凝视着年轻的上校,“总体情况我已经知道了,你先回家住一段时间,去年秋天徐怡曾带着孩子来京,当时还没有你的消息,很担心,现在她放心了。下一步有什么打算,跟我说说。”
“我被分配到总参了,我觉着还是到下面带兵好。”
“我理解你。可是,在总部机关工作是难得的机会,会教给你在野战部队学不到的东西。我的意见你还是安心在总参工作一段时间吧。总统正召开国防会议,按照总统的判断,无论是欧战还是俄国内战,剩不了几天了。大规模的战争已经结束了,陆军一定会缩编,下去带一个团,不过是完成日常的训练科目,没多大意思。而留在总部就不同了,要学会站在更高的层次看待问题,明白吗?”
“谢谢您的关心。我只能服从分配,还能怎么办呢?”
“从军队的本质上看,不喜欢有个性的军官,但战场上总是那些有个性的将军更容易出彩。你呢,骨子里有些叛逆,是不是?”
陈豪咧嘴一笑,“我没有觉得。”
“不要紧。我没有要你改变什么。今晚跟我到我岳父那里吃饭吧,他听说你回国了,很高兴,要见见你。”
“行。”陈超一直视他为子侄,陈豪明白。他不明白的是叶延冰一句都没有提他被俘的事。他以为叶延冰会问的,但没有。
“国防研讨会还没有散会。会上谈到了国防重心问题,有三种意见,向南,向西以及向北。哦,向北其实是针对日本的,有人认为解决旅顺及南满铁路的时机已经成熟了。对于这个问题,你怎么看?”
“这个,我没有想过……”
“上校距将军已经一步之遥了。不想不行啊。石司令奉调回国主掌西北军区了,你可能还不知道。这个题目就留给你,想好了跟我谈谈。”
“是。”
“在家里就不要那么正规了。我帮你准备了一点礼物,喏,就是那些,你带上,这就过去吧。我让我的车送你,我还有点事,随后去。”
陈豪忽然觉着自己很不懂事。应该在长春买些礼物的,一来他没想,二来他身上真没钱,远征军将士的军饷发放跟国内部队不一样,是记账式的,华元在俄国也不通用,相反倒是那种以津贴形式发放的军票可以购物,回国之前,他将自己攒的军票全部给了扬基生上尉了。
是不是该去总参领了自己的军饷?远征军出国作战是享受一等战区津贴的,他攒的军饷应该不少,假如他被俘的那段时间也给发饷的话。
“对不起叶司令,我身上没钱,礼物应该我准备的。”
“就是个心意嘛。这样吧,”叶延冰起身回卧室找出些零钱,大概有几十元,交给了陈豪,“嘿嘿,我是夫人当政,这些钱你先带着。等你到新单位报道后再领军饷吧。现在有关档案不一定转回来,去了也不好办。”
见过了陈超,次日陈豪便返回了无锡。与家人重聚的喜悦不必细表。只是妻子徐怡说起叶延冰和陈娴曾来无锡之事令他诧异,倒不是诧异叶延冰夫妇的细心体贴,而是徐怡说起的邻居陶静的情况让他费解,那晚去陈超府上做客时,陈娴也在,根本没提陶静的事。按徐怡所讲,叶延冰显然认识陶静,俩人还聊了很久。而陶静却拒不谈与叶延冰交谈之事。陶静不过是一个美术教师,就算其父是无锡社会名流,距离国防军上将也远的很。此事真是蹊跷,如果陶静与叶延冰有旧,叶延冰怎么会带着陈娴见她?而徐怡最后说起的陈娴曾叮嘱她不要对任何人谈这件事更令陈豪纳闷。
陈豪认识陶静。文静美丽,待人接物透着难言的优雅。这真是个谜一样的女人……
说来也邪气。就在陈豪夫妇俩夜谈陶静的次日,陶静上门来了,“陈上校,我是奉家父之名来的。现在全社会都在关注着英勇的远征军,您是在俄国征战了两年的有功将士,家父之意,想请陈上校到学校做一报告,万勿推却啊。”
“做报告?要我做什么报告?”将儿子架在脖子上的陈豪有些奇怪。
“内容你来定。讲什么都行。虽然报纸上常有咱远征军胜利的消息,总想听听亲身经历啊。学生们想,教师们也想。家父听说您回来探亲,命我促驾成行。陈上校,给家父和我一个面子吧?”
“可是……”徐怡想起丈夫被俘的那段经历,有些犹疑。
“好吧,我去。什么时候?”陈豪想起在火车上的经历,迅速做出了决定。
“看您的时间了。如果可以,明天下午四点钟如何?”
“成。”
“到时候学校来车接您。”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地方我知道,而且,不是还有她吗?”陈豪指了指妻子。
晚上陈豪失眠了,温存过后的妻子已经进入了梦乡,他的脑子却越来越清醒。曾经有过痛苦,有过自怨自艾,特别是在战俘营的时候。现在剩下的都是幸福了,他觉得命运对自己还是非常眷顾的,虽然幼年丧父,却蒙受了他人无微不至的照顾,求学,从军,也算一路顺利,有过了几次生死间不容发的经历,却都转危为安了。母亲健在,妻子贤惠,儿子聪明健壮,还不够吗?至于前途,三十出头的上校,在全军也算少有吧?想到旅途上绝大多数人们投向自己目光中的尊敬,想到自己的家庭,曾经有过的灰暗心情已荡然无存。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憧憬。
次日下午陈豪在校长陪同下走进刚竣工还散发着石灰气味的礼堂时,发现礼堂里已座无虚席,连走廊上都站满了人。
“各位同学,各位老师,请雅静。”走上讲台的校长双手下压,做了个肃静的手势,“大家都关心着为国征战的远征军,都想亲耳聆听远征军杨威异域的故事。今天,我们有幸请来了刚从俄国战场回来的陈豪上校,现在,让我们热烈欢迎陈上校为我们做报告。”
掌声热烈而礼貌。
校长继续讲道,“各位同仁,同学们,陈豪上校是英雄勋章的获得者。我专门了解过了,国防军非常珍惜荣誉,官兵获得英雄勋章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按照无锡驻军首长的说法,非战功卓越不得授予英雄勋章。在我们无锡驻军中,还没有一个获得英雄勋章的官兵呢。下面,请陈上校为我们作报告。”
这次的掌声就热烈了许多。
“老师们,同学们,我叫陈豪,山东人,我的普通话说的不太好,文化不高,如果听不懂我的方言,请原谅。昨天贵校的陶老师要我来为师生们作报告,本来我是不想来的,部队有严格的纪律,尽管没有军规规定休假的军官不能给地方做报告,但宣传方面确实有纪律。因为一件事,使得我决心来给给大家说几句话。
“遇见件什么事呢?就在前几天,我从北京来无锡的火车上,曾遇到上海一所大学的教授,具体是哪所大学,我就不说了。看他的举止,听他的谈吐,一定是一个有学问的人。他得知我是从俄国前线回来的军官后,问了我一个问题,咱们国家还很穷,建设国家方兴未艾,远征军数十万将士远征俄国,伤亡奇重,值得吗?算不算穷兵黩武呢?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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