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乱擦拭几下,冷笑着道:“不要再看地上。只管打马往西追。”
五人发现了奸细的踪迹,不惜马力的拼命往西追赶,西边天际的夕阳正在慢慢沉入地平线,落日的余晖不再刺眼,在西面勾勒出枯树、灌木和败落村庄的杂乱边际。
幸纳鹰隼般的眼睛不停扫视着西边的地平线,天黑之前他们若是不能发现那奸细的踪迹,就不可能在黑夜中再有任何发现。
其他四人在百步内呈扇形搜寻,夕阳越来越低。正在幸纳快要绝望的时候,前方远处一丛灌木的树影后,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幸纳发出一个响哨,周围的四个手下飞快的靠拢,幸纳随即在马股上用力一鞭,坐骑奋起四蹄飞驰起来,幸纳两脚微微支起。稳稳的骑乘在颠簸的马背上,他在晃动中看着前方模糊的人影,两眼发出狼一般的精光,但他的心里却极为沉静,乘着追击的时间,幸纳左手抽出骑弓。右手习惯性的顺着腰部摸索,这是他在战前检查自己武备的动作,依次摸到了箭插、短刃、飞斧和一把短铳的木质手柄,全都在它们应该在的位置上,幸纳嘴角的刀痕扯出一道难看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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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一声。周武用短刀在马股上插入一截,身下那匹筋疲力尽的坐骑长长嘶鸣。耗尽最后的体力往前疾奔了几步,终于达到了它体力的极限,四蹄一软吐着白沫往前栽倒,周武将刚脱下的锁子甲随手往地上一扔,敏捷的提起一个褡裢滚下马背,往百步外一个破败的村落狂奔而去。
远处的落日已经没入地平线,在天际留下一团放射状的光晕。眼看成功在望,却在最后一线光明中被建奴哨骑追上。周武心中不禁有些后悔,最大的漏洞便是那个话唠塘马,周武前后所说的话并不一致,现在应该就是那伙路边的后金甲兵追来,若是早知如此,周武一定会带上那话唠一通赶路,找个地方一刀斩掉。
懊恼只有短短片刻,周武是情报局的多面手,也是行动队的精锐,坚定的意志是必备的条件,他记得吴坚忠的一句话,不去后悔已经做过的事,况且他还有更紧急的事情需要马上应付。
身后马蹄声远远传来,周武打起精神调整呼吸,一边跑回头观察着那几名骑兵的速度,暮色中的几名后金骑兵身影模糊,唯有身上偶尔闪动着亮光,这让周武大致判断了距离。
他估算着自己有机会能逃进村子,只要是在黑夜之中,这几名后金兵封锁不了这么大一个村庄,那是的旷野漆黑如墨,骑兵的速度没有任何勇武之地,这是他逃走的机会,而且这个村子便是特勤队的接应点之一,虽然不是每天都有人在,但至少是有希望的。
五名骑兵追击着一个狂奔的人,周武的身影飞快的穿过荒野,周围一群群飞鸟被惊起,挥动着翅膀四散飞舞。周武晃动的视野中,村口越来越近,村口是一个屋顶垮塌的夯土草棚,只要进入村中,那些废墟会成为他的藏身处,身后的马蹄声也越来越近,周武也顾不得调整呼吸,把奔跑的速度提到最高。
身后第一名骑兵已到三十步内,只听嘣一声响,周武下意识的脑袋一缩,一支轻箭从肩膀处擦过,嗖一声钻进了旁边的草丛,后面又两声弓弦响起,周武稍稍拐弯,躲开了一支箭,左小腿上一震,接着就传来一阵疼痛。
周武知道被射中一箭,他心头叫糟,但也不敢减缓速度,忍着剧痛继续跑动着,此时背后的第一名骑兵已经接近,周武甚至能听到马匹大口喘气的声音,他也没时间回头去看,大喝一声奋起余力,一头扎进了村口之中,他的身影刚拐弯没入草棚的废墟,一把飞斧就旋转着飞过他刚刚经过的地方,凶狠的砸在一块条石上,撞出一团小小的火花。
为首的骑兵呛一声抽出腰刀,紧跟着周武来到了村口,周武不及观察,路过那草棚时顺手将一截露出的木杆一带,半垮塌状态的棚顶呼啦啦掉下一截,落在村口的道路上,后面的马匹嘶鸣一声速度顿减。
为首的后金兵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正是带队的幸纳,前面周武模糊的背影还在晃动,幸纳从垮塌的草棚顶上跳过,刚刚抽出腰间的短铳,突然一声闷哼,嘴角的刀痕被拉扯得变了形,身子也往一侧歪去。
幸纳跳着脚停顿下来,脚底一阵剧痛传来,幸纳不看也知道中了登州的铁蒺藜,必定是那名奸细拉倒草棚顶之后随手撒落的,铁蒺藜应该就是放在那奸细身上的褡裢中。
这样一耽搁,周武已经乘机消失在前方,身后马蹄声逼近,几个后金兵飞快赶到,幸纳举手道:“别过来,地上有铁蒺藜,阿什达尔汗、胡尼奇守村外,其他两人绕过这里追,他受伤跑不远。”
几人应声而去,幸纳这才提起左脚,脚底钻心的痛,幸纳微微咬牙将那枚铁蒺藜扯出,血水沾在上面滑腻腻的,铁质在深秋透着一股冰寒,幸纳缓缓把铁蒺藜放在鼻子边,一股马粪味传入鼻腔。
幸纳的脸上现出一丝残酷的笑意,这名奸细不但摆脱追击,还给自己下了个套,其反应之快,是幸纳生平未见。不过幸纳体质强悍,他曾被染马粪的箭射中过两次,最后也活了下来,所以他并不在乎,这反而激起他的怒气。
幸纳蹲下将脚底的血挤出一些,然后撤出一块布将脚底包好,用脚贴着地面往前移动,走过了那一段危险地段,然后提脚往前追去,他的行动只是稍稍迟钝,幸纳的身影在村中道路上晃动几下,也消失在废墟之间。
此时天际的最后一丝亮光终于消失,盖州的荒野陷入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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