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应冠的眼睛立刻竖了起来:“没问题?”
“是,没问题。”
“之前不是特地让你派人去确认过了,季氏销售的钻石也是二次送检的吗?!”
“之前的那枚戒指的确是有问题的,不过后来那枚戒指……不见了。”
陈应冠深吸了一口气:“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那枚戒指一直存放在技术部的鉴定室里,刚刚去派人取的时候,发现鉴定室有被人撬过的痕迹,那枚保存在鉴定室里戒指被人取走了。我立刻派人去季氏购买了一枚相同款式的钻石戒指,但这次的鉴定结果显示没有任何问题……”
陈应冠慢慢靠在椅背上,眼睛眯了起来:他千算万算,竟然中了季家的计,看来这个李宗坤,一开始就是季寇肖放出来的倒钩。
他的手指一点点收紧,李宗坤,你敢这样耍我,就别怪我不客气。
与此同时,远在季氏的李宗坤得到消息后,也是大吃一惊。他在明宝出事的时候就立刻派人购买了季氏门店里有问题的那一批的钻石戒指,然后送到检测机构进行检测。想着明宝这条线他是搭不上了,但趁此机会将季氏也送进去倒是不难。谁知道检测结果出来让他目瞪口呆,季氏的钻石戒指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明明秦霖亲口对他说过,季氏的珠宝是有问题的,为什么会检测不出问题?李宗坤想着想着,忽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被人算计了。
李宗坤不知道是谁算计了他,不过他必须在事情还没有完全到无可挽回的地步的时候进行挽救。他喉头动了动,决定立刻回季家,在还没有人在季绍盛面前嚼舌根前将自己摘出去。
他立刻驱车风驰电掣般地赶回了季家,然而他刚一进大厅,就立刻震住了,不仅季绍盛和温宛端端地坐在沙发上,连季寇光、季寇文以及季寇肖也都在。
季绍盛脸上混合着悲伤、怀疑以及不可置信的情绪,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半晌,才开口道:“坐下吧,我有话要问你。”
李宗坤心里已经意识到不好,但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尽量保持着脸上的表情不变,扯着笑道:“父亲,你们怎么都在家?”
季绍盛没接他的话,沉声道:“坐下。”
李宗坤犹豫了一下,坐到了沙发的另一端。
“伪造鉴定证书的事情,是你安排的吧!”
李宗坤心里一惊,迅速反应过来估计是秦霖的事情被季绍盛知道了,他将事情在心里过了一遍,快速找到最适合脱身的借口。
他点了点头,语气诚恳地道:“是的,父亲,这件事我没有提前告诉您,是我的错。不过我也是为了公司的利益着想,您知道最近珠宝行业不景气,如果能够将宝石的级别提高,是一笔不菲的受益。”他偷偷观察季绍盛的表情,却见对方只是淡淡地看着自己,于是顿了一下,接着道:“这件事是我考虑得不周,没有想到会被曝光。”
季绍盛一汪深潭一样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半晌,才叹了口气:“我给了你机会,以为你能说出实话,没想到到现在你还在骗我。”
李宗坤心里一惊,但面上还是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恳切道:“父亲,我真的没有一句话在骗您,我的出发点也是为了公司……”
“那你为什么要勾结明宝来陷害季氏?!”季绍盛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他的话刚说出来,李宗坤当即就愣在了原地。
季寇肖站在季绍盛身后,目光冷淡地看着李宗坤,慢慢开口道:“李宗坤,你不必再演戏了,你做的事情我早就一五一十地告诉父亲了,父亲之所以一直按下不说,是因为他想再给你一个机会,以为你会悬崖勒马。但很显然,你太让他失望了。”
其实季寇肖早就知道李宗坤在暗地里使的一个个手段,他之所以一直不将事情揭开,是因为他经历了上一世,知道李宗坤根本不可能会收手,而季绍盛对李宗坤又很疼爱,如果在他没有做下足以引怒季绍盛的事情的情况下将他揭发,李宗坤得到的最多不过是季绍盛的几句训斥。所以他才放任他做下这一桩桩的事,好让自己父亲彻底认清他的嘴脸,对他彻底死心。
“你勾结陈应冠,想要让季氏名誉受损。于是先是故意找人去砸了秦霖家的店,让他陷入经济危机,然后趁虚而入让他替你做事,伪造钻石鉴定证书,并且在季氏新一季的珠宝发布会上找人揭发造假事件,企图毁坏公司名誉。”
季寇肖看着他,慢慢道:“可惜我早就知道你的企图,故意给你造成钻石证书的确是伪造的错觉,然后顺水推舟将季氏的造假事件推上风口浪尖,不费一点宣传费用给季氏做了广告,使得季氏新一季的珠宝销量大增,当然了,这都要感谢你。”
听到季寇肖的一句句解释,李宗坤脸上伪装的表情也慢慢卸掉,一点点露出凶狠的表情,季寇肖却毫不在意,接着道:“不过这还不够,既然明宝有心插这一脚,我当然也要给他这个机会。于是我让秦霖在你面前演了这一场戏,让你以为是他想到了二次送检的方法,才阴差阳错地让季氏逃过一劫。”
“只是你高估了陈应冠的智商,低估了他的欲念。因为早在季氏出事之前,明宝就进了一批vs级别的裸石,要知道明宝一直以奢侈品自居,销售的钻石最低也是vvs级。那么这一批货就成了烫手山芋,折价售出虽然损失小,但对声誉有影响,但低价转让,又亏损太多。于是,二次送检的方法,让他有了新的念头。”
“不过陈应冠这个人很谨慎,他并不相信你,所以还是亲自去门店购买了一枚这一款的戒指。我提前已经派人暗中跟踪他,所以很快就知道他派出的人购买的是哪一家门店的戒指,将事先准备好经过处理的戒指卖给了他。陈应冠将戒指鉴定过后,确认是有问题的,所以才开始着手大批量地用二次送检的方法更换宝石鉴定证书。”
“差不多就是这些,哦,对了,”季寇肖点了点头:“还有梁苏韵的情夫是你,她肚子里怀着的也是你的孩子,虽然你很谨慎地尽量不露出马脚,而且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让梁苏韵不肯供出你来——大概是,威胁?不过很可惜,你们在一起那么长时间,很难一点痕迹不露出来,”季寇肖从身后拿出个牛皮纸袋,随手扔到茶几上:“这是你们在一起的证据,如果你有兴趣,可以慢慢看。”
李宗坤盯着茶几上厚厚的牛皮纸袋,脸色一点点变得灰败。
季绍盛深深地叹了口气,表情失望地看着李宗坤:“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宗坤慢慢抬起眼看向季绍盛,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恨意:“没错,季绍盛,我就是恨不得杀了你,想要看你们季家家破人亡!”
听到他的话,温宛脸上忍不住露出震惊的表情,随即这震惊就转变为了伤心。虽然李宗坤是他们的养子,但自从那年季绍盛将李宗坤从孤儿院带回来之后,她对他和其他几个儿子可以算得上是一视同仁,寇肖他们有的也一定会有他的份。念书的时候为他找好的学校,毕业之后就直接进了公司,甚至连遗嘱里也有他的一份,自己这样尽心尽力地对待他,谁承想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季寇文虽然早就知道他陷害公司的事情,但没想到如今东窗事发,他不仅一点悔意没有,还说出这种话,于是忍不住恨意怒斥他:“李宗坤,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我们季家难道有哪里对不起你吗?”
李宗坤瞪向季寇文,一字一句道:“季绍盛害我家破人亡,难道我不该恨你们吗!”
这一下,季寇光、季寇文连同季寇肖,全都愣在了当场,惊讶地看着他。
李宗坤这时候已经完全撕去了伪善的面目,目光狠戾地盯着季绍盛,寒声开口道:“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亲生父亲就去世了,母亲和祖母拉扯我长大,那时候虽然家里条件很差,甚至有的时候连饭都吃不饱,但每天过得都很开心。”
“谁知道后来母亲也得了重症,全家的重担都落到了祖母的身上,当时我的年纪小,没办法为家里出力,但一直默默念着等自己以后长大成人了一定要好好报答她,让她安享晚年。可是谁知道,谁知道……”李宗坤抬起血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季绍盛:“谁知道她那天高兴地告诉我说去给我买烤饼,却成为了永别……”
李宗坤伸手指着季绍盛,哽咽着道:“就是你季绍盛,你开车将我唯一的祖母活活撞死!而因为你的显赫家世,警察不仅将你无罪释放,还黑白颠倒说是我祖母的问题!季绍盛,你凭借着自己的背景生生夺了别人的性命!难道你每天晚上都不会做噩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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