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不掉,趁着还是下忍执行任务等级简单,多磨练磨练才是上策,于是作为队内唯一女孩子得到照顾,安排在上半夜第三个放哨,时间间隔为两个小时,这样便可只轮一次,养精蓄锐明日继续赶路。
即使是夏季,夜晚的风仍旧很凉,雪奈裹着薄毯斜靠在树干上,参差的树皮隔得肩膀疼,换了几个姿势还是不舒服,引得新之助投来一个‘你是蛹吗’的眼神,抿了抿唇,视线四处飘忽,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无知的黑暗仿若张扬舞爪的大网,阴风阵阵颇有鬼片前奏之感。
探头看向盘腿坐在放哨地点的朝天辫男孩,犹豫了一瞬,从薄毯拱出,沿着树干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并未碰到任何用于掩藏身影的枝叶。
鹿凑已经进入浅眠状态,听得身后传来声音吓了一跳,右手下意识地摸向忍具袋,待看清来人的脸时才松了口气,探头看了眼闭目养神的老师与卷发男孩,压低声音问道。“还一个小时才轮到你守夜,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雪奈抱着薄毯蹭过来,水灵的灰蓝色眼眸瞪得老大,板着脸小声道。“我、我……怕你一个人无聊……”
鹿凑忍不住皱眉,下意识地回答,“我看星星呢,不无聊。”
“……我也看星星!”雪奈觉得自己怕黑这种事绝对不能被人知道,也不管鹿凑嘟囔了不下十遍‘真是麻烦’,厚着脸皮坐在一旁,瞪大眼睛看着夜空。
看着看着,困意来袭,瞟了一眼托腮百无聊赖表情,半眯眼眸的朝天辫男孩,伸出腿踢了他一脚,吓得鹿凑差点从树枝上掉下去。“我先睡会儿,到时间了喊我。”
“睡吧睡吧,真是麻烦。”鹿凑拍落大腿上的鞋印,继续眯着眼睛打盹儿。
雪奈想着一个小时后的守夜,越是想赶紧睡着越是睡不着,裹着毯子像蛹一样拱了半天才迷迷糊糊睡着,实在是太困了,困到身边听到身边传来刻意压低的说话声,眼睛却睁不开。
直至清晨,旭日跃上枝头,才缓缓睁开眼睛,鼻息间是混着泥土气息的洗衣粉味道,指尖是粗麻布的触感,雪奈动了动发酸的脖子,却对上一双白多黑少、布着血丝的眼。
“鹿凑?”雪奈瞪大眼睛,这才发觉自己竟然靠在朝天辫男孩的肩膀睡了一夜!
“……你终于醒了。”鹿凑横了她一眼,捏捏发麻的肩膀,见女孩愣愣地盯着自己,蹙眉挠头,指了指对面,“老师和止水都在等你睡醒。”
雪奈回神,机械地转头,见新之助与止水都在看着自己,面色一窘,这才想起自己昨夜好像睡过了没守夜,连忙手脚并用从薄毯里爬出,鞠躬道歉。“对、对不起,我……睡着了……”
相较于卷发男孩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新之助很开心,背包扔到身后,走过来摸摸红发小女孩的头,扯起一个自认为温柔的笑。“嘛,没关系的雪奈,女孩子嗜睡偷懒都很正常。”
雪奈心中一动,感激地看向他,却在听到下一句话时拉长了脸。
完全没有节操、注定孤生的老师竟然拿她睡觉延误行程为由,命令小队需加快行进速度,在到达指定任务地点之前都不得休息。
行进速度加快,第六班便在第三日清晨抵达第三条防线一零一号据点,新之助将三名弟子安置在据点北侧空地,自己则去递交情报卷轴。
“好饿。”鹿凑盘腿坐在粗壮树枝上,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瞥了眼正在把苦无当做镜子用的红发女孩,腹诽道:不是挑食吗?为什么把压缩干粮全吃光了。
察觉到探究的视线,雪奈横了他一眼,冷声道。“看什么看?”
鹿凑挑了挑眉,毫无干劲儿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欠扁。“真是麻烦,为什么女孩子都喜欢照镜子?”
“难道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叫‘头可断,血可流,脸一定不能花’吗?”
“没有听说过,但我觉得你的脸花了比不花要好看很多。”
回答鹿凑的是一脚,谁知事先并没有做好准备,男孩清瘦的身子在雪奈满含笑意的眼眸下,摇摇晃晃跌落在树下。
就在这时,五米远的灌木丛中突然飞来两拨苦无,第一波射向鹿凑,第二波则是射向雪奈和止水。
止水反应极快,快速地拔出苦无,挡在女孩面前铿锵几声格挡住偷袭,眼角一瞥震惊地发现每支苦无柄端都系着一张明晃晃的爆炸符。
双脚快速蹬地,扑向惊恐瞪大眼睛的雪奈,二人从三米高的树下跌落,像车轮一样在地上滚出老远,耳边是爆炸符连锁引爆的轰隆声,五米多高的古树被拦腰炸断,粗壮的枝干轰然倒下,震得地面剧烈抖动。
满眼的断树残骸,火光冲天,雪奈的神智却停留在跌下树枝的那刻——朝天辫男孩胸口、脖颈皆被苦无射中,殷红色的鲜血飞溅,接着轰轰轰三声,那道熟悉的身影消失在一片血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