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外停着一辆马车。亚尔曼提着灌满水的水囊,走回马车边,掀开马车的帘子。
马车里铺着松软的毯子,南绯薇蜷缩在毯子中,被埋得几乎看不见人。
她太虚弱了,以亚尔曼血族灵敏的感受力,都很难感受到她的气息。
亚尔曼将水倒进碗里,用勺子送进她嘴里。
她牙关很松,亚尔曼顺利地喂了她几口水,摸了摸她的嘴唇,被水润过后没有那么干涩了。想了想,亚尔曼又舀了一勺水。
“咳咳咳……”南绯薇忽然咳嗽起来,水呛到了她。可是因为太虚弱,咳了几声就费尽了力气,她抖着身,憋得脸都涨红了。
亚尔曼忙将她翻过身,帮她轻轻拍着背。
南绯薇慢慢缓过来,合着眼轻轻地喘息。
亚尔曼的手触碰着她消瘦的脊背。那晚南绯薇晕倒在他怀里后,他就将陆玑时忘却在了九霄云外。
此时任何人都能看出,南绯薇已经撑不了太久了。
然而亚尔曼的心中却无比平静。马车停在谷外,老蛊师就在不远出。不管用什么手段,亚尔曼都会让他救回南绯薇的。
水太凉了,空荡荡的胃灌进了几口冷水,让南绯薇彻底清醒过来。
“到哪儿了?”她问道。
“已经到了。”亚尔曼回答道。
南绯薇慢慢坐起来,撩开帘子向外看。
路到山谷外就断了,谷内树木繁盛,隔断了向内窥探的视线。
这一路她甚至没有清醒多少时间,也不知在路上走了几天。
南绯薇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心中有数。亚尔曼想寻找备用的蛊,其实是正确的。现在的她真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在睡梦中就告别世间了,那亚尔曼就要再次忍受生死不如植物人般的生活。
所以她理解了他。
“我们什么时候进谷?”南绯薇问。
“稍等一会。”
南绯薇反身,看到亚尔曼半低头,一手撑地,僵硬不动。她扶了一下亚尔曼,担忧地注视着他。
“发作了?”南绯薇轻声问道。
亚尔曼无声地点点头。
南绯薇忙扶着他坐下,帮他调整了一个舒服点的姿势,然后帮他轻轻揉捏肌肉。
亚尔曼垂眼,望着南绯薇消瘦见骨的脸庞。一股焦躁的情绪压在心底,犹如油煎着他的心。
不够了,无论是他还是她,时间都不够了。
要快点,再快点!他必须要快点解决!
…………
谷内的树木长得过于高大茂密,还有藤蔓从树上垂下,以至于五米之外就被遮挡得看不见了。
白色的水气在林中漫行,虫鸣声远远近近地重叠响奏,嘈杂不已。
亚尔曼被此起彼伏的虫鸣扰得心烦不已,因为他的听力过于敏感,吵个没完的虫鸣声在他的耳中放大了无数倍。
亚尔曼浑身散发出低气压,他走到哪里,虫鸣声就仿佛感受到危险一样,骤然停下。但是远处传来的虫声依旧不停。
南绯薇趴在亚尔曼背上,感到有些不舒服。他身上压抑不住的烦躁之意极富攻击力。
“感受到蛊师的位置了吗?”南绯薇轻声问道。
亚尔曼没有应声。
坛子浑身漆黑的小虫焦急地吱吱叫着,在坛中绕着圈。
鬼起一如既往地查看他的小宝贝,打开坛口,看到那躁动不安的黑色小虫,若有所思。
有很多次,鬼起都是靠这小虫的预警避开了许多危险。
鬼起倒没有紧张。
虽然他头发全白了,一双手就像骷髅上裹了层皮。但是他的宝贝们都犹如战神,是他的利剑。作为赫赫有名的蛊神,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人敢来招惹他了。
鬼起不屑地哼了一声。
不知道这次是哪个蠢货敢找上门来。
鬼起盖上坛口,转过身。
门口有一缕阳光,坚强地突破重重茂密的树冠,照到门口。站在门口的男人背着光,连脸都看不清。但他身材高大,背上还背着一个女孩。
鬼起瞬间知道了来人的目的。
他鬼起可杀人于无形,也可用蛊起死回生。门口这男人,不出意外,是来求他来救那女孩的。
鬼起傲慢地眯起已经浑浊的眼睛,张口道:“你如果想——”
话还没说完,鬼起的喉咙就被一双冰冷有力的手紧紧地扼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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