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有创可贴,他从抽屉里拿了一个随便贴上伤口。
徐民成关了电磁炉,把锅里还没熟的粥全部倒掉,买好的菜和馒头也一块儿扔到了垃圾桶里。
这饭算是毁了。
以后也不会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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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莹是跑着回到酒店的。
她把自己关在酒店的房间里,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摄像大哥敲门儿喊她出去采访才开门。
沈莹的眼睛肿得很厉害,摄像大哥看到之后,关切地问她。
“昨天晚上又熬夜准备采访了?”
沈莹点了点头:“嗯,耽误了点儿时间。不好意思。”
摄像大哥说:“没关系。你这叫敬业。要是每个新记者都能像你一样敬业就好了。”
沈莹谦虚地说:“您别夸我了,还是得你们照顾我。”
……
今天沈莹要去采访一个艾滋病家庭。
这一家是全家都染上艾滋病了,上至六十多岁的老人,下至三岁的孩子。
在s县,这样的家庭不在少数。
艾滋病疫情刚刚爆发的时候,s县大部分家庭都是这样的。
只是现在时间久了,该去世的都去世了。
沈莹坐着电视台的车到了这家门口。
这家的条件看起来稍微好一些,最起码有个铁门。
沈莹和几个摄像一块儿进去,六十多岁的老太太正在院子里坐着吃早饭。
三岁的小孩子围在她身边跑来跑去。
沈莹走上去问她:“奶奶,您吃过饭有时间和我们聊聊么?”
老太太操着一口方言,热情地说:“有时间,有时间。”
沈莹说:“那您慢慢吃饭,我们去旁边儿等一会儿。”
说完,沈莹就退到了一边儿。
沈莹坐下来,看着昨天晚上整理出来的问题,不停地修改措辞。
经历了徐民成那些事儿之后,沈莹就很注意措辞了。
她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问出来的话伤到病人的自尊。
他们本身就是需要关爱的特殊人群。
因为得病,他们很敏-感。
作为记者,她应该照顾好他们的情绪。
……
没过多久,老太太就吃完早饭了。
沈莹走到老太太面前,把录音笔摁下来,很随意地和她聊着天儿。
老太太先说:“最近些年,很多人都来我们这里做采访,好多人采访过我了。但是也没啥效果呀。”
沈莹说:“没事,您就当是和普通朋友聊天吧。”
老太太冲沈莹笑:“嗯,行!我看你这小妮子挺面善的。”
沈莹说:“谢谢您夸奖。”
寒暄了几句之后,沈莹引入正题。
她问老太太:“儿子和儿媳妇儿现在做什么工作?”
老太太说:“到外面打工去咧。”
沈莹问:“他们是都有这个病对吧?”
老太太点头:“是是,都有这个病。”
沈莹皱眉:“这个病应该是不能做什么重体力活儿吧?”
老太太还是点头:“是是,不能做啊,那不能做咋办?孩子上幼儿园也得钱,家里啥也得钱。”
说起来家里的窘境,老太太喋喋不休,怎么都停不下来。
沈莹一直很安静地听着她说,偶尔抱怨几句,沈莹也是一笑置之。
其实他们已经很坚强了,能努力地活着,就是与命运抗衡的一种方式。
听着老太太说,沈莹又想起来徐民成了。
昨天晚上他们两个吵了一架,徐民成让她滚。
沈莹回去想了很长时间都想不通,他怎么突然就骂人了。
她心里委屈是真的。
徐民成阴晴不定,时好时坏的,真的很折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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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辰今天没跟着沈莹他们一块儿出去采访。
她睡到九点多才起床,起床之后,就去了防疫站。
林辰长得漂亮,一进防疫站就有一堆人看她。
林辰进去找了一圈儿,终于找到了徐民成。
徐民成当时正在走廊里抽烟。见林辰过来,他也没有掐灭,继续吐烟圈。
林辰走到徐民成身边坐下来。
“原来你抽烟。”
徐民成问:“你有事?”
林辰笑着往他身边靠了一下,“没事儿就不能找你了?”
徐民成说:“我不认识你。”
林辰说:“昨天才见过,你不会忘得这么快吧?”
徐民成吸了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扔到脚下踩灭。
他对林辰说:“不想记得的人,转眼就忘。”
林辰问:“那沈莹属于哪一种?”
徐民成说:“跟你一样。”
林辰说:“我知道你们两个在一起。前几天我在外环看到过你们,当时你们在做什么,就不用说了吧。”
徐民成低笑了一声。
“能做什么,你以为她是傻子,不怕我传染给她艾滋病么。”
林辰抬起手来在徐民成胸口点了点。
“所以,你一直是在玩儿她?”
徐民成没承认也没否认。
他说:“这种游戏,傻子才会当真。她年纪小,你也年纪小么。”
林辰不依不饶地问:“所以你就是在玩儿她,对吧?”
徐民成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