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气骂道:“想你、娘的辄,老爷都应了,哪有回转的余地?我还不知道她么,最会狐媚魇道,老爷被她迷得言听计从,哪里听得进旁人的话?”再说,她也不是那等愚昧无知的村妇,自然知道这个道理。正室已去,姬妾如何敢僭居正院,自然要迁出去令室别居。
从前是她不曾虑到此处,如今细细一想,才知自己身处困局。一旦贾敏逝后,她搬去哪个院子住,还不是任由秦氏安排,她一个姬妾如何敢对不听从掌家太太的吩咐。想到这里,晨霜如坠冰窟,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窜向头顶,贾敏有心要过继大爷,此事必成无疑,那她的桂儿可怎么办?晨霜万分不甘,心里苦得都能拧出黄连汁子来了,不行,绝不能就此服输,怎么也得把这事给搅黄了。
晨霜眼神狰狞,犹如一条毒蛇正欲择人而噬,盘算了一回,对了,只要把贾敏曾暗害林珩的事告知秦氏,秦氏必然不肯让自个儿子认杀身仇人为母,自然会想方设法拦了这事。最好是她把这事揭到老爷面前,老爷最是舐犊怜子,绝然会厌弃了贾敏,视其为寇仇。到时她自然也就报了今日的一箭之仇,况且秦氏二子皆不能够承继二房,除了桂儿,还有谁能够名正言顺地续嗣?她自然也就能如愿以偿了,幻想起日后当老封君尽享荣华富贵的日子,晨霜心里一阵激动,几乎要笑出声来。
转念一想,贾敏谋害林珩之事已过去好些个年头,不知秦氏可还记得此仇?不记得也罢,她自然能想法子让秦氏重新想起来。亏得她聪明机灵,留了一手证据在,不然只凭空口白牙,秦氏只怕不肯相信。玲珑水晶看着晨霜的脸一阵白一阵红,怒气却渐渐平息下来的样子,心里惊奇。这姨太太素来盛怒暴躁的人,一言不合便要气上大半日,不想此次竟然这么快就消气了,不禁好奇问道:“姨太太可是有了主意?”
晨霜皱眉想了一回,事关重大,这两个丫头虽说是心腹臂膀,但也不好让她们沾手呢。万一日后,她们凭着知情来要挟她,或者是向主子们告密,那可是常年打雁反被雁啄了眼。不如想个法子脱身出去亲自把证据交到秦氏手上,那才稳妥。只是秦氏会不会记恨她知情不报?这时候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富贵险中求,况且秦氏就算衔恨,也不能把她如何了,又不是她下手害人,她也问心无愧。
晨霜拿定主意,朝玲珑招招手,叫她附耳过来:“想个法子,把太太想要过继大爷的事知会怡安堂那边的人。”玲珑惊讶,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不解道:“姨太太干甚么要告诉大太太知道?”晨霜将嘴一撇,没好声气道:“你问这么多做甚么?只管按我的吩咐去做便是。我记得你姨家表姐正是怡安堂的二等丫鬟茉莉,你只管寻她说话去,人问起来也不奇怪,还不准走亲戚么?”
玲珑乖巧应了,晨霜又吩咐水晶道:“明儿休沐日,老爷明儿一日必定都呆在承瑛堂里。你寻个空子,瞅着老爷太太一道用饭的时候进去,把我这些日子抄录的这些《女诫》捧到老爷太太跟前,最好跪下来哭一哭求一求。只说我该死,惹太太发怒,这些时日我抄几千遍的《女诫》已经悔过了,求太太不要动怒,气大伤身,千万保重身体。这些日子不曾给太太侍疾,心内十分不安,求太太容个情,让我出来当面磕头向太太谢罪。”
水晶面呈难色,嗫嚅了半日:“我不敢,太太养病爱清净,不让人打搅呢。万一给太太添了烦恼,只怕老爷更不容情。”晨霜听了,一时有些垂头丧气,难不成要像坐牢房一样整日被拘在这间小屋子里不得动弹么?这可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贾敏不发话,她也不能擅自出来。水晶期期艾艾道:“不然我去了只说姨太太想来给太太请安侍疾,老爷在场,太太想来也不好说罚了姨奶奶,不然可有一大堆口舌要解释,想必允了也说不定。”
晨霜听了连连点头,夸道:“好丫头,不想你这样伶俐。”说着便把手上戴着的一双赤金纽丝手镯褪了下来,给玲珑水晶一人赏了一个,笑盈盈道:“好丫头,我知道你们很出力,这镯子赏了你们,日后可要越加出力报效才是。”玲珑水晶两人不意得此重赏,喜出望外,双双跪下磕头谢了晨霜得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