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得依赖长兄过活,如今再护着小儿子叫大儿子心气不平,日后想要大儿子多照顾小儿子一分,也是难的。为着小儿子一家,她也要对大儿子软和一些:“你与你兄弟商量着办吧!”
贾赦应了:“儿子待会儿就找二弟说去。二弟可是眼馋我那小花园久矣,只是平时碍着女眷在,不好随意走动。如今可以得偿所愿,二弟必然欢喜。”贾母点点头,与贾赦夫妻又闲话了两句,才下逐客令道:“你们事多,各自忙去吧!”
出了贾母的院子,夫妻二人分道扬镳,各自去找人说话去了。邢夫人自趾高气昂地去请王夫人搬出荣禧堂。王夫人如闻晴天霹雳,神魂飘在半空之中,两耳闭塞,两目失明,听不见邢夫人指桑骂槐之语:“还是老太太明世情通情理,长房嫡长子,新房就应该设在荣禧堂。要知道这荣府正房,可不是什么人能住进来的,只有国公府的家主、承爵的嗣子才能堂堂正正地住着。如今托琏儿的福气,我们夫妻总算能住进正房了,娶媳妇那日总算有面目见人了……”
邢夫人说了半晌,见王夫人还在愣神,撇了撇嘴,做什么摆出一份深受委屈的无辜模样,明明是鸠占鹊巢,这会子正主来讨要了,连答应一声都不会?也罢,你就是不答应,也要叫你们马上收拾包袱滚蛋。又笑嘻嘻道:“荣禧堂要翻修,日子可是紧了。我们也要预备着腊月间史家来量房子尺寸,就这一两个月的功夫,又要修理,又要收拾,又要裱糊,又要粉刷,我就怕赶不及呢。”
王夫人这才回过神来,勉强笑道:“既如此,我们也该早些收拾才好。”含糊其辞,到底说不出“搬出荣禧堂”五个字,她还想找贾母问个明白,怎么好端端地就叫她们搬出去了,又不曾事先说了,真个叫人措手不及。欲要不搬,胳膊扭不过大腿,贾母都发话了,他们还能如何?从前不是仗着贾母纵容,荣禧堂轮得到他们住么?搬了不免又担心,搬出去叫他们二房住哪儿呢?
若是占了东边一路的院子,倒也还说得过去,只要东角门一关,整个院子就由她作主了。怎么打发婢妾,怎么教导庶子庶女,可就由着她了,贾母的手也伸不了那么长。若是搬到西面的院子,那可就不妙,就在贾母眼皮子底下,瓷碗碰着银勺,有个什么动静,可不叫老太太瞧个正着,总没个抬头做人的样子。
正欲发问,就听见邢夫人利索道:“老爷的意思是东边的院子今年才刚精心收拾过,房屋陈设都是新的,委屈不了二老爷二太太。择个吉日便可迁居,到时候老爷给二老爷二太太暖房。”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贾赦本就为了把二房从荣禧堂逼出来才新修了自己现在住着的院子,里头的古董陈设家具俱是上好的,一概都不搬走留着,算是给二房一点甜头,免得二房闹起来,到时候不好看。
王夫人也听出了邢氏的话中之意,内心一阵狂跳,大房从二月开始修房子,支出的银钱如同流水一般,家具一色是上好的黄花梨,窗子都嵌了玻璃,一扇就二十两银子,大房修了整整一百八十扇窗户,还不算里头的雕花槅子,有些都嵌了玻璃。
古董陈设也是开了荣国府的小内库取出来的,一件件都是多少年见不着的好东西,什么铜掐丝珐琅鱼缸、紫檀木座,什么前朝靖嘉年间的五彩瓷白地蒜头瓶,什么汉代青玉子母狮,什么旧端蕉白瓠叶砚,看得她一阵肉疼肝疼,眼热得不成。不想大房竟是如此大方,一股脑儿把这些都许给了他们。大房如此豪爽大气,她心里头的郁结芥蒂倒也消了不少。
邢夫人见王氏眼中精光频闪,内心嗤笑,什么公府侯门出来的小姐,眼皮子也这般浅。她倒也不是不心疼,奈何贾赦一意要补偿二房,她也不好据理力争。如今日子已经畅快些了,她可不想再失宠于贾赦,横竖贾赦父子不心疼东西,她又何必替人心疼呢?大房搬进荣禧堂,意味着贾母日薄西山,气焰渐消,此消彼涨,荣国府真正落入了大房之手,日后便可当家做主说一不二,贾母和二房通通没了由头干涉,这才是大房苦心经营得来的最大胜利。
这边厢,贾赦找贾政说话,倒是很轻松。贾政一听是贾母说的话,二话不说便答应了,还满面羞惭对贾赦道:“弟弟糊涂了,从前碍于母命,倒是给兄长添了不少麻烦。”
贾赦心中不屑,瞧瞧这好弟弟说的话,可都把错推到老太太身上了,真该让老太太来听听,她偏宠的是什么货色?面上却爽朗笑道:“二弟说得什么话?兄弟相互守助,聚族而居,才是大家子行事的道理。二弟大可不必如此多心,总归咱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总要相帮相扶不离不弃才是正理。”把贾政说得眼泪汪汪,点头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愚弟谨领兄长教诲。”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这章完了,基本没贾家啥事了,下章转写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