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也是欢喜不已。余者无可记述,无非是林家宴客,热闹了一日才散。近些年来,林家热闹之事不少,一扫过去人口凋敝之冷清。
须臾便是三月,春日无事,贾敏抱着黛玉坐在窗下看花,蔷薇秾丽、芍药多情。想着长日无聊,便起了教黛玉识字的心思,正要打发丫头去林海的书房拿启蒙课本,夜露进来回话:“太太,大舅老爷打发人来。”贾敏心中一动,如今已是三月,“叫进来回话罢。”又叫冰雪来把黛玉抱下去。
夜露又迟疑道:“徐妈妈看着脸色青白,像是有什么事似的……”贾敏心里一跳,忙把人叫进来问话。那徐婆子一进门来便扑倒在贾敏脚边,双泪交流:“我们扬州的二舅老爷打发人来说,琏二爷病得很是沉重,叫我们速速请个太医去瞧瞧,再晚,可就不得了了。”
贾敏大吃一惊,几乎坐不住,珠泪滚滚而下,泣不成声道:“怎会如此?”那徐婆子哭道:“我们老爷也坐不住,四处寻摸好大夫,立催着珍大爷南下去瞧瞧。这是是我们老爷的一封书子,老爷叫我多多劝慰姑太太,不要太过伤怀。”贾敏拭净眼泪,拆开书信一看,顿时苦笑不已,这贾琏原是没病,谎称有病不过是为了顺利退亲。
贾赦还在信中嘱咐贾敏早日为贾琏相看好世家淑女,贾敏真个又气又怒,但又没奈何,总是娘家大哥,少不得还要为他周全一二。拿起手中的帕子蒙在眼睛上,抽泣道:“大哥的意思我明白,也请大哥不要太过忧心。我这里还有些上好的药材,一并包了给琏哥儿送去,只盼他早日康复。我去佛前为他点柱香,祷告一二。”说罢,便匆匆进了内堂。夜露自然领着徐婆子出去喝茶等候。
这边贾琏病重的信儿一散播出去,亲戚们纷纷来问候探听。贾赦逢人便摆着一副痛不欲生、风中残烛的模样,伤心得使不得。众人少不得好言劝慰,说些“令公子吉人自有天相,过些时日便好了。”贾赦只垂泪点头,闹得众人也伤感得很,陪着哭了几场,出去一说,都说:“贾府二公子时日不多了……”“天妒其才,可怜年纪轻轻的便要……”王家也听到消息了,王子腾的夫人气得狠了,半日里缓不过气来,赶忙打发丫头来问小姑子。
王氏也懵了,看贾赦、邢氏的情形,贾琏估计病得不轻,要是有个万一,她不是坑了自家侄女吗?万幸两家只是有了议亲的苗头,万事未定,倒可好推脱。但一个是娘家侄女,一个夫家侄子,她可不好去拆人姻缘,正犹豫着该如何是好,又逢贾母遣人来唤。
贾母自然十分心疼孙儿,正哭个天昏地暗,贾赦和邢氏在一旁细细劝慰。看贾母哭得那个情形,贾赦五感交集,难以言喻,一时又后悔了,贾母心里到底疼着大房。邢夫人又来裹乱:“琏儿不是议了一门亲,不如冲冲喜,也许琏儿就大好了也未知。”贾母虽然心疼孙儿,到底没有糊涂,喝道:“荒唐,快别说了,王家姑娘是何等的身份?若是让王家知道了,咱们两家多少年的交情也要坏了。”
邢夫人嗫嚅,不敢再说话。王氏在门口便听见“冲喜”的话儿,不免心惊肉跳,她哥哥嫂子那样爱重熙凤,平日里看得跟儿子一样,如何舍得她受这样的委屈呢?后面听到贾母驳斥,才放下心来。但凤姐儿年已十六,这样的年纪耽搁不起,为着贾琏守孝,拖了一二年不曾议亲,本想着贾琏出孝,两家世交,议亲当顺风顺水。不曾想贾琏却病倒了,能不能挣出一条命来还未知,便是痊愈,估摸着也要几个月的功夫,凤姐儿是等不得了。
王氏一进屋,见众人面色皆不大好,邢夫人目光躲闪,贾赦面上也有几分尴尬。贾母也有几分不自在,但当务之急还是贾琏的病情,虽则知道对不住王熙凤,贾母也少不得装聋作哑,先把与王家的婚约晾在一旁。王夫人度其言谈,猜出了一二分意思,心里急得不得了,这样一拖二拖又要浪费多少时日去了。恰好娘家嫂子来问信,忙暗示嫂子赶快与大哥商量个章程,赶紧把凤姐儿的庚帖要回来,迟则生变。
果然,贾珍才走了三四日,扬州却又有信来,这回贾琏是真的病重了,危在旦夕,贾赦登时坐不住了,他只有这么一个嫡子独苗,若是没了这偌大的家业均要付诸人手了。虽说有个庶子,才几个月大,都不知道养不养得活。贾赦立马写了折子向皇帝申请太医,命邢夫人赶忙收拾行李,跑去贾母那儿告辞,说是要下扬州去看望贾琏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工作真难找啊!挠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