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五敛子(下)
九师兄愣了一愣,被酒泡过的脑子忽然想明白了,好端端的几万年没得什么猛兽的昆仑山哪里来的这么厉害的一个吃人伤神的凶兽。
九师兄怅然的挥了一挥手,进了自己的房间再没出来。
九师兄喝了许多酒竟还清醒的辗转了一夜,第二天浑身酸痛的将将爬起来,便听见自己的小徒弟咯噔噔的跑过来报告说那个恣禾不知怎的伤重不治身亡了,九师兄望了一会子天没说什么。
又辗转了一日,小徒弟把睡梦中的九师兄叫起来说:“慕云小公主死了。”
九师兄诈尸一样从床上跳起来。
至于后来为什么来了满院子的神仙,他们都说了什么,九师兄一个字也没说,他只扯着我的手说:“小十三,你替我去看看慕云罢,我与你一同去。”
然而出了这档子事儿,白泽族的神官愤怒异常,一纸状子把九师兄告上了天宫,说是九师兄逼人太甚以至于慕云公主身死。天宫许是觉得这件事棘手的很,到现在也没半个字的旨意。可白泽族的领地师兄是无论如何都进不去了。
九师兄站在云头目光黯了黯说:“小十三你替师兄去看看罢。”
我领了命好说歹说,那白泽族的神官才许我去看一看那已经断气了的慕云小公主。
小公主已被葬在了一顶金灿灿的棺材里,我断然不能开棺验尸了。只绕着那棺材走了走,在她的灵位前替着九师兄拜了一拜。
生前既然无缘,死后也勿相扰了。
身着白衣满脸悲痛的神官说那小公主半夜半托半抱的把恣禾带回了西荒,可是那恣禾修为太浅受不得九师兄的雷劈,无几时就死掉了。小公主抱着恣禾的尸身枯坐了半夜,第二天清晨便一根白绫把自己悬上了自家房梁。
这件事最后惊动了在东方大帝手底下任职的大师兄,大师兄苍术匆匆忙忙的从一场捕杀上古凶兽的大战中赶了回来。然而争执了许久也没什么用处,碍着天宫的面子,以及白泽一族的小公主已经死掉了,间接或直接的因着我九师兄。大师兄不得已将九师兄赶去十三天的九牧居受罚五百四十年。九牧居虽然名字好听却是个荒凉无比的地方,那里只有沙漠,几万年都不曾有一朵花开放,那里活着的只有各式各样去受罚的神仙精怪。
九师兄沧桑着一张脸应了。
至此,昆仑山和白泽一族交恶再也没有来往。
继而蹉跎了百年。
于是作为一个上神也不得不趁着这个白泽族的神官做寿的日子,去偷一个五敛子果,虽然这样不由得显得有些……掉价。
我这个很掉价的上神挑了一个人最多的时辰,隐去金灿灿的不忍直视的元神,跟在一个看起来是个神女一样的姑娘后面,伪装成她的侍女。门口站的迎宾的小仙官笑的一脸和善,幸而白泽族并没有养成什么主人非要站在门口迎客的习惯。我低眉顺眼从善如流的从人群中混进了白泽一族的宫院。
白泽一族的审美在我看来有些跑偏,给老神君做寿没怎么铺张,只是挂了许许多多黄黄红红的帐子。风一吹看着飘逸又奇怪的紧。我琢磨了半天,许是白泽一族就是这个风俗习惯罢。
我放弃了对于风俗习惯的研究,在园子里顺着道路瞎找起五敛子树来。来来往往的仙婢神官并没有怎么注意我,毕竟我看起来比较低级,充其量也就是某个神仙的侍女,不是值得他们注意照顾的人物。作为一个路痴,我必然成功的摆脱了所有正确的道路,并且越转越迷糊。正踌躇着我是不是该抓个仙婢来问问她五敛子树在哪还是问问她寿宴在哪儿比较好……然而,我目前这装束要是问了五敛子树分明就是来偷白泽族圣果的,要是问寿宴摆在哪儿你,我吃完饭就没机会了呀。
我越发踌躇起来。
我咬咬牙拿定了主意,一抬头,我已经转到一个连仙婢都没有的地界了。是个小小的半旧的院子,里面种了几株丛生的紫罗兰并着几株半枯的竹子。风一吹,香味儿四散。
对着有几分斑驳的明黄色帐幔迷茫了一会子,我决定往回再走走。
来来回回走了几趟,我猛然发现似乎是被什么术法困在了原地。警觉的朝四面看了看并不见什么来抓我的人,双手翻了一个印伽出来按在地上,一个并不复杂的法阵显现出来。我稍稍松了一口气,还好不难……并不,还好我能解……
略略思索,单手缠出一朵青莲花来,放在不太显眼的阵眼之上。这是白泽族的地界,白泽族并不欢迎昆仑山的人,还是用迦何的名头来闯祸好收拾一些罢,我那么机智果敢的想着,念了个决便解了这阵法。等着一阵扑面的青莲花瓣在我头顶飘飘摇摇落完,我提了提裙角就要走出阵去。
“忽闻莲香,我便过来看看。”
我抬头讶异的看了来人一眼。
水湖绿的长袍,内衬一件白衣,墨色长发松松的在后脑挽了个髻,闲闲散散的靠着半旧的院子拱门,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
“……”我愣了愣,这个陷阱看样子分明是他做下的,却如此坦然的装出无辜的样子,我从脑海里把九灼的无赖神情调出来两厢对比,还真是……非常的像。
我刹那知晓了眼前这个人并不好对付,嘴角抽了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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