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一抱,却抱了一个空,本以为赵梅是上厕所了,可随之发现不对,厕所的灯也没量啊。于是赶紧披衣起来四下里去找,院前院后都找遍了,才发现赵梅居然在后面的小祠堂里痴呆呆的看着那几排灵位发愣,而且只穿了单衣。
费柴见了心疼无比,赶紧把睡袍脱下来给赵梅披上,说:“你半夜来这里干嘛?这都是尤家的人。咱们赶紧回去吧,多冷啊。”
赵梅靠着费柴,半晌才长叹了一声说:“我记得上次立这个小祠堂的时候,干爹说过,他们尤家没男丁,希望你以后立个别院,也进这个祠堂……”她说着,停了停,又接着说“我知道,他们是希望你和尤倩在一起,我有时候就想,真要是有那么一天了,我该在哪里?”
这确实是个问题,但毕竟是身后事,费柴还真没想那么多,但赵梅有时有些‘林妹妹’性格,想到这一层也在情理中,于是就劝慰道:“梅梅,别想那么多,咱们的日子还长着呢。”
“是啊。”赵梅幽幽的说:“我从不担心当下,因为我知道你是爱我的,哪怕你外面有女人,你也是爱我的。”
费柴最怕赵梅说这个(其实已婚男人都怕),赶紧说:“你又乱说了,我确实爱你,但其他的是没有的事儿。”
赵梅淡淡的笑了一下说:“你承不承认都无所谓,反正尤倩的灵位也在这儿呢,你即便是骗得了我,也骗不了她。而且你这个年龄,我这个身体状况,又一周才回家一次,现在又是这个时代,若说是你在外面没女人,怎么都说不通。奥赛罗有句名言:只要不知道失窃,就等于没有失窃。我也是如此,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看不到你不想看到的。做人有时候要学会退一步,我知道你爱我,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丢下我,就足够了。有时候想要得到,反而会失去。我不是笨女人,但是为了永远被你宠爱,我情愿做个笨女人。”
赵梅这一番话说的费柴既惭愧又心疼,还不知如何解释的时候赵梅又说:“我有这个自信,我深信我只要还活着,你最爱的女人还是我,至于你在外面的,不过是你在我身上不能得到的。我唯一担心的事,若是有一天我们都离开了这个世界,又见到了尤倩我们该怎么相处呢?我是死也不愿意放开你的手的,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种情况。我有时候在想,我是不是想去了,好和她商量商量?……”
费柴听了,赶紧手捂了赵梅的嘴说:“你别这么说,说这些让我心碎的话,真的,你这么说我很难过。”
赵梅说:“也许这只是我胡思乱想,死后的世界谁又能说得清是什么样子?或许真的只是一片虚无罢了,不过我真的觉得这是件很重要的事,你能原谅我的任性吗?”
费柴抱着她,轻吻着她的脸颊说:“别这么说,要说原谅,我需要被你原谅的事情更多呢,请你原谅我才对。”
赵梅又笑了笑说:“你别这样,什么原谅了,我有怪你吗?不过刚才我在这里想了想,到也想了些办法呢。”
费柴说:“啥办法明天再说吧,咱们现在先回房,这里冷,你身体又不好……”
赵梅轻轻挣扎说:“你先放开我,我比给你看。”费柴见她力气虽然使的不大,但态度很坚决的样子,只得松开她。
赵梅走到灵位前微微鞠躬说:“尤倩姐,对不起了,得给您挪动下。”说着,她垫脚取下尤倩的灵牌,又走到旁边一侧的小平台上,对费柴说:“老公,你看啊,这儿就好比是分支,尤倩姐在这。”她说着,把尤倩的灵牌放在稍左的地方,然后把手放在中间稍微上边一点的地方说:“你以后就在这儿,我在右边。”
费柴上前把她的手从冰冷的石台上拿开说:“这是干嘛呀,二女共事一夫啊。”
赵梅说:“只要下面还归阎罗王管,这就是最好的办法了,我这几天老想着鲁迅的《祝福》终不能把你从中间锯开,一人一半吧。”
费柴也被赵梅的魔障感染了,觉得这办法倒也不错,于是又把自己的位子往下摆了一些,好让三人并排说:“我看还是这样,我没必要比你们还高,其实你们比我伟大。”
正说着,赵梅忽然抽动着肩膀哭了起来,费柴赶紧哄她,却听她说:“我真是命苦,不管阴间阳间都没有完整的你……”
费柴听了无比的羞愧,紧紧的抱了她说:“老婆,阴间的事儿谁也说不清,但阳间的事我还是可以做到的,我保证今后就只有你一个人,不然让雷劈了我。”
“不要!”赵梅赶紧捂了费柴的嘴说:“我还不了解你啊,你铁定会被雷劈的。”
费柴顿时满脑袋黑线。我这是什么人品啊。
“我其实都已经想通了。”赵梅说“所谓舍得,不舍就不能得,人的命数不同,不能为舍去的惋惜,要学会为得到的珍惜。”
费柴抱着赵梅,觉得自己在这个瘦小娇弱的女人面前显得既卑微又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