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眸微微瞪大,刚准备不死心地继续发力,却看到了那原本与黑夜背景融为一体的无形锁链一点点被染上了银白明亮的金属光泽:原来不知何时,她的手臂、双腿、腰腹……乃至于长光的刀身之上,竟然已经被那纤细精致却又无比坚固的“天之锁”重重缠绕锁住,整个人就如同一只提线木偶一般被固定在了那里,再也无法凭借自己的意志挥刀!
——这不可能!
被“天之锁”紧紧缠住的手腕因为archer恶意收紧锁链的动作导致血液无法到达指尖,指尖一点点变冷,力气也在一点点流失着……“这样下去只会越来越糟”这个念头电光火石间闪过了少女的脑海,这样想着的由依,原本已经由于脱力微微垂下的手腕一时间再次扬起,握着长光的手指竭力握紧——archer调整了辉舟的方向和位置,俯视着迎上了少女盛满了金橙色傲气光芒的双瞳,微微挑了挑眉角。
“怎么,还有力气想要反抗吗……那么的话……”
慢条斯理地说着这样的话,archer微微垂下的目光如同巡视王土的君主,而从他此刻的视角来看,被“天之锁”重重束缚在半空之中无力挣扎着的墨绿色长发少女显然就宛如匍匐在他脚下的奴隶一般。无论是神话时代,又或者是千年之后的此刻,他吉尔伽美什从来都不是什么悲天悯人的君主:或许是血液里三分之二神性的缘故,对于身为最古老英雄王的他而言,比起仁慈和拯救,挑战和征服才是最适合王者的生存方式;男人生性高傲,那深刻于骨血里、近乎残忍的蛮横也从来都是理所当然地展露无遗且不容许任何人质疑,“理解”和“宽容”在男人的身上从来只属于极少部分屈指可数的人——而眼前这个三番五次破坏他宝物、挑衅他至高无上地位与尊严的少女,显然并不在这个范围之中。
不过是有那么一点与他的挚友相似的女人罢了,本质上还是和那些不自量力、贪得无厌的蝼蚁没有区别啊……既然不过是装上了蜡制翅膀便想着拥有太阳的凡人——那么,就让她尝尝翅膀被完全融化,跌落地狱的感觉!
如同冷酷的君王做出了最后的裁决,archer红玉般艳丽的瞳中刹那间闪过残酷的血光,没有操纵着辉舟的另一只手轻轻抬起——而就在archer刚准备下令彻底勒断一只手的同时,只听“咔哒哒”几声令人牙酸的脆响,竟是由依抢在他动手之前先捏断卸掉了自己一只手臂的数个骨头关节!那原本灿若朝阳的暖金色瞳孔一瞬间迸发出让archer都忍不住为之战栗的冷焰,那挣脱而出的手电光火石般地接过另一只手上的长光,盛大的狂焰霎时间从刀刃处膨胀开来,甩脱了大半的束缚,来不及挣脱的右手掌心顺势一翻朝向斜下方的位置——丝毫不逊色于沢田纲吉x-r威力的金橙色火炎在下一秒穿透了整个天空!接着这股强势的推动力,墨绿色长发少女整个人便如同一只离弦的箭,直逼archer的眉心!
这混蛋——绝对要将这家伙的所有的傲气都踩落尘埃!
几乎是同一个瞬间,这个念头同时从战斗着的二人脑海中闪过;而视线交错的刹那,无比相似的两人也同时从对方坚定而决绝的目光中读懂了对方的所想。
——绝不能输!
想法再次重合的二人,在这一刻同时亮出自己的必杀。
“卍解——万世照亮之火……!”
“开天辟地乖离之星(enumaelish)——”
犹如是两朵半径足有数公里、盛大而绝美的烟火在天空中盛放——如果说少女半秒之前的伪x-r在寻常人看来就如同一颗反方向升起的流星,那么在这一刻archer那伴随着ea完全打开的“王之宝财”便是那仿佛密密麻麻遮蔽了冬木市整个夜空的流星雨!而以由依为中心一圈圈爆开的大空火炎便宛如层层怒放的火炎漩涡之花,那无数腾空而起舒展开来的花瓣看似虚无而微薄,却在与archer那一道道攻击相对轰撞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撕破迎面而来的强大风压、化作一条条怒啸的狂龙!宛若星辰对撞般艳丽而决绝的毁灭接二连三地于夜空中绽放开来,那是没有任何语言可以用来形容、犹如宇宙重生开天辟地史诗般的盛景!持续了将近整整十五分钟,整个冬木市区的天空都被这决斗点燃,维持着仿佛世界末日般橙红色的长夜盛光!
“——御主!!!”
如果这顶上对决的一方不是自己的r的话,或许r会抱着无比荣耀和激动的心情欣赏这前无古人的王者对决罢……然而在天空被刺目的火光彻底吞没的下一秒,始终遵照少女命令看护着间桐樱的枪之骑士却完全没有那种心情,感应到r原本充盈而丰沛的魔力倾巢而出的只能焦急而又无奈地仰起头凝望着天空,祈望着战无不胜的少女再一次完成她的神话——如果她真的可以的话。
“好漂亮啊……”
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r护在了怀中的淡紫色长发小女孩微微出神地凝望着天空中那远比任何的祭典更盛大美丽的火光源源不断地炸开和消散,下意识地喃喃出声。
【姐姐……姐姐,为什么我要和姐姐还有爸爸妈妈们分开?樱不喜欢那个家……】
在那一刻,小女孩原本已经如同荒原一般沉寂而冰冷的记忆之海中,仿佛有什么隐隐绰绰的人影浮现了出来——扎着双马尾、明明同样满眼不舍强忍着泪水的棕发小女孩凶巴巴地抬起手擦过眼角,然后回过了头,抓住了樱的手。
【才不是——才不是分开啊!就算樱去了间桐家,我们也是姐妹啊……】
【那、那么凛姐姐,我们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呢……】
【嗯——就等冬木下个祭典吧!到时候如果爸爸妈妈不答应的话,我们就偷偷跑出来,一起去看最大最漂亮的烟花!】
“……凛……姐姐?”
长期以来暗无天日的生活,压抑在心底的恐惧和难以言说被抛弃般的悲伤,一点点浮了上来,温热的液体一点点漫出小女孩的眼眶,原本以为再也哭不出来的樱在这一刻,泪流满面。
(三)
假如少女与archer的对决不是刚好在半空中两相抵消的话,现在的冬木市市区绝对会有至少将近数十平方公里的地区被这绝对的力量对冲夷为平地了吧……到时候,只怕国、防部绝不会像r狂化那时仅仅派遣两架巡逻战斗机来抓怪兽这么简单。
不过这些蝼蚁平民们的行为模式,从来都不在archer的思考范围之内;如果说这场旷古烁今的史诗对决对archer有什么影响的话,那么大概是用“酣畅淋漓”来形容……才更加贴切吧?哪怕是先前仅仅因为被触发了最大的愤怒才任性使出“开天辟地乖离之星”的archer,在亲眼目睹了少女的“万世照亮之火”之后也不得不承认,倘若之前自己轻敌大意不使出全力的话,就算有“天之锁”挚友恩奇都的守护得以存活,但只怕也要……被这少女,拿下一城了吧?
“‘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是凭自己的实力去夺取’吗……”
微微抬起手,archer面色复杂地凝视着眼前最终被“天之锁”定格了姿势,哪怕身体被七八道神兵穿透、四肢都已经被锁链勒断变形仍然固执地维持着攻击姿态的高傲少女,至高无上的王者终于缓缓低下头,看向了自己胸口处已经碎裂的黄金铠甲下隐隐渗出淡淡血渍的位置——“天之锁”原本银亮的链身,在少女大空火炎的炙烤下已经大半化作了顽石,没有人比archer自己更清楚,如果在那最终的一刻,“天之锁”(enkidu)没有现出它真正的原型、如果不是那在最后的一刻,他这一生最为挚爱的友人张开双臂挡在他的面前,恐怕……
然而最终还是他赢了。
稍稍有些踉跄着后退了两步,archer因为魔力的巨大流失和千载难逢的负伤而有些不支地坐回了辉舟的王座上,恶意和嘲笑的光一点点回到了他的眼瞳深处——差一点……差一点又如何?在他曾经在乌鲁克为王的漫漫时光中,也不是没有人对他的王权提出质疑和挑衅,然而哪怕只是差一点点,输家就是输家!从古至今能够且配与他打成平手的,从来只有一人!而除此之外的其他人——
“或许……你死后变成英灵还可以更加取悦本王吧!”
复杂而震惊的光芒被冷酷全然取代,王座之侧,archer绝不容许任何人不经他的许可质疑他的权威。“天之锁”伴随着一点点地修复再度恢复先前的灵活,吉尔伽美什的唇角微微扬起了一抹残忍而决绝的笑意;缠绕着少女的“天之锁”卷起墨绿色长发少女破布偶般的身体,巨大的惯性让残破的长光从少女已经碎裂的掌心脱手坠落,淋漓的血珠从少女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飞溅出来,在夜空中沿着“天之锁”延展的轨迹化作一道浓重的血线——archer的掌心骤然展开,近千米的高空之上,墨绿色长发少女彻底失去知觉的身体顿时失去了最后的支撑,重重地朝着地面坠下!
——说什么死去的君王不如活着的凡人、什么无尽的可能性……说到底,就算有着再怎么强大和逆天的力量,蝼蚁、永远都是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