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桐雁夜自然不会被一个惊慌失措的女人迎面击中。多年来四处旅行的经历给了他不错的反射神经,男人在忍痛侧过身子之后,便一把抓住了索拉薇持枪的手,手无缚鸡之力的红发女子尖叫一声,整个人被拉着撞了出去;她伸手去摸怀中用来防身的刀子,但却在下一秒,被眼前可怕而诡异的景象骇得瞪大了眼睛。
“虫群啊……”
深黑色的,密密麻麻的虫子,不知从何处聚集而来,此刻却如同墙壁一般浮现在了间桐雁夜的身后——在这一刻,索拉薇才感觉到了名为恐惧的事物。就算只是花了一年速成的间桐家继承人,就算是身受重伤,间桐雁夜也是能够真正胜任虫使与各路顶尖魔术师角逐的人选,远远不是索拉薇这个只有魔术血统而无法继承魔术刻印的普通女子可以相比的。
“……将她吞噬!”
将拯救樱宿命的机会交出来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啊……!
黑色的虫群迎面袭来的一瞬间,索拉薇尖锐的惊叫声被刹那吞没。
而与此同时,未远川附近的另一片战场之上,银发红瞳的女子眼睁睁地看着金发蓝眸的少女因为撤去了魔力盔甲而被r的黄蔷薇砍伤了左手的经脉。单手堪堪挡住了r的红蔷薇,saber半条手臂无力地垂下,鲜红的血水顺着她修长白皙的手指缓缓流下。
“……saber!”
下意识地捂住了口,爱丽丝菲尔在短暂的震惊之后很快反应过来,迅速发动了治愈的魔术——然而却是徒劳。
“破魔的红蔷薇,必灭的黄蔷薇……以及那枚魅惑少女的魔痣。原来如此r,我大概明白了你r宁愿报上自己的名字也要掩盖你姓名的缘故了。”傲然抬起头,saber将蓝色漂亮的眼眸对上了r写满愤怒的蜂蜜色眼眸,“费奥纳骑士团首席勇士,‘光辉之貌’迪卢木多!”
“哼……知道了我的名字又如何?”
单手将红蔷薇举起r的心里全然没有往日里与强敌对决的兴奋,语气里也是说不出的冷漠,“吾主想要隐藏我的身份又有何不妥?毕竟面对的是你的r那样卑劣可憎的小人。如果说从前面对着你这样的高风亮节的对手我还尚有与你堂堂正正一决高下的兴致的话,saber,你的r就是那种让我后悔的人。”
“——后悔因为对你一时的欣赏,而没能干干脆脆,将那个男人直接杀死!”
r语气里的不屑和鄙夷,虽然并不是针对saber,但是却也成功浇灭了saber因为遇上打从心底钦佩的对手而产生的一点点喜悦之情。同样身为英灵r可以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无怨无悔地为自己的r拼死战斗,但是卫宫切嗣……说到底,就连她自己都无法否认这个男人的卑鄙,就算是有再多的理由,saber也永远无法原谅自己在那样的情况下对r挥剑相向的事实。
“关于那件事情r,我……”
“不必多言,saber。”
冷冷地截断了金发少女欲言又止的话语r侧过头,视线扫过了河岸边因为rider被archer牵制住而在肯尼斯攻击下越加狼狈不堪的韦伯,黑发金眸的枪兵微微叹了口气:“骑士王啊,我不会忘记你崇高而美好的理想还有誓约胜利之剑永垂不朽的光芒……但是,就如同你不会放弃守护你身后的女子一样,我也将永远忠于我的御主。所以,下次相遇的话,就让你我像战场上狭路相逢的骑士一样,堂堂正正的交手罢。”
“下次?r……”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流血不止的左手,saber刚想说自己并无大碍,枪兵却轻笑着摇了摇头,打断了她的话语:“你别会错意了,saber。”
“我之所以与你休战,并非是出于对你伤情的怜悯,即便你我处于敌对的立场,我也不会如此羞辱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只不过在此之前,我必须率先完成吾主交于我的任务,如果你想要阻止我,那便尽管来吧!”
“……”轻而易举地从r的视线方向得知了青年想要做的事情,saber微微低下了头,“既然如此r,你我之间,便择日再战吧。”
saber干脆利落的决定,反而让做好了准备的r微微一愣:“你不阻止我吗?你可要想好了,saber……这可不是你r愿意看到的事情啊。”
“今日为了消灭r,我原本就已是消耗巨大。更何况与阿其波卢德夫妇结盟的事情只是切嗣一个人的决定,我个人并不苟同他这样的做法……”
看着枪兵头也不回地离开,伫立于夜空之中,金发银铠的少女剑士有些茫然地放低了声音。未远川的河面之上,隐隐约约还有尚未完全散去的金色光辉随风摇曳着,脚下横陈着的,是r遗留下来破碎的断肢、以及乱七八糟的碎石;将明未明的天空之上,熹微的晨光已经开始拨动破晓的面纱——这似曾相识的景象,让她难以抑制地回想起了生前无数次独自策马经过,战事之后的凄凉景象凌乱的战场。
【“吾主既然想要圣杯,那么自然有我为她去赢得!”】
【“只要是我想要得到的东西,我一向喜欢凭借自己的能力去抢夺——”】
【“以此为□□不断向前推进,最终得偿所愿——这就是我,征服王伊斯坎达尔的霸者之道!”】
——r的r,还有rider。无论是面对这怎么样的境况,至少他们都在努力朝着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进发;只是为什么,为什么她每每想起,却觉得自己距离自己的夙愿……
越来越,遥远了呢?
(三)
烈火燃过之后,一地的焦黑痕迹。原本洁白干净的圣母像在激烈的魔术战斗之后已经四分五裂,只剩下了大半个头颅掉落在地上,烧焦的痕迹残留在她的脸上,仿佛是一滴黑色的眼泪。
为了不断躲避时臣的攻击而满身狼狈,风衣外套也早已磨破的卫宫切嗣双手持、枪,气喘吁吁地站在了远坂时臣的面前。
虽然刚刚经过了一系列激烈的战斗,但是对于素来以优雅为家训的远坂家主而言,他宁愿多耗费一些魔力去制作阻挡子弹的结界也不乐意如卫宫切嗣一般手忙脚乱地卧倒躬身去躲避对手的攻击——毕竟,堂堂“御三家”远坂家的家主,若是连收拾一个卑鄙无耻的魔术师败类都要这般狼狈,那岂不是笑话?
“站好了,卫宫切嗣。尽管我并不认为你有在我面前站立的资格,但是我也不想杀一个抱头鼠窜的狼狈之徒。”
将手中镶嵌着红宝石的手杖换到了另一只手上,远坂时臣深棕色的瞳孔中冉冉映出了他宝石手杖尖端迸发出的橘红色火光,卫宫切嗣看在眼里,随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领带:只因对方是自信高傲的远坂时臣,不同于真田由依那个时而傲气时而狡猾的女人,他可以百分之百肯定,这个男人是绝不会做出任何有损于所谓“风度”的事情的。
尤其是在他觉得自己,稳操胜券的情况下。
这么想着,卫宫切嗣左手握着枪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就在刚才,他已经将起源弹装填完毕了,只是这一发子弹无比珍贵,他既然出手,这一枪就必须命中。
“怎么,莫非你还有子弹没有用完吗?”
察觉到卫宫切嗣双手的异动,远坂时臣微微抬了抬下巴,面前的六芒星形状的火焰一瞬间扩大形成了了一道坚固的壁垒;而与此同时,卫宫切嗣右手的枪高高抬起,六发子弹接连打出,却无一不被远坂时臣的火焰壁防御住。轻轻切了一声,黑发冷硬的男人随手丢开了空掉了手、枪,左手扬起,一道神色的利芒闪过了他的瞳孔深处——
“砰——!”
这一次,鲜血飞溅。
……
“嗯……看来一个不小心玩的有点大啊……”
冬木市区的另一头,昔日华丽到有些阴森的间桐宅,此时却已经一半塌陷成为了废墟。身为这场混乱的始作俑者,用一招失控的“黑棺”成功轰塌了大半个地下室的真田由依一只手抱着用间桐脏砚衣服裹着的间桐樱,另一只手有些尴尬地抓了抓鼻尖,轻咳了一声。
“看来对鬼道的控制还是要继续练习呢……如果夜一看到了,肯定会这么说的吧?”
高级鬼道的黑棺,一招将间桐脏砚和他身边的虫子轰得灰飞烟灭,同时也造成了这场大拆迁似得灾难。由依原本想着掉头就走,然而却在动身的前一刻,想到了那个虫海之中苦苦哀鸣的小女孩,而当她看清楚樱身上□□的窘况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啊,早知道当时就不为了耍卫宫切嗣丢掉那件西装外套了。
左看右看,在场勉强可以蔽体的衣物也就只有间桐脏砚虫化是遗留下来的浴衣了……啊啊,真是活了几百年的糟老头子的衣物,拿在手里都觉得有一股虫子的怪味儿,还是早点回去酒店让人给小姑娘换一身好了……咦等等,说起来,她好像是来间桐家抓人质和berserker的r谈条件的啊?嗯……老的那个估计已经死得灰都不剩了,不知道这个年轻的小姑娘,间桐雁夜买不买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