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力承受的代价。
(二)
“……啊,是吗,我知道了,这一阵子真是辛苦你们了。”
夜色像一件巨大的斗篷般笼罩在整个城市的上空,依稀的星子散漫地陈列于其中,绚烂的灯光从酒店的楼顶和墙壁上聚拢在冬木市的中心,然后穿过冰凉的防弹玻璃映在了由依深蓝色看不见尽头的眼底。
“嗯?支援?那是什么鬼……不需要,对付这些普通人我一个人就足够了。反正用膝盖猜也是野猿那家伙的主意吧。别管他让他闹,要真是闲得没事干就把他派去南极养企鹅。”
微潮的墨绿色长发软软地覆盖在少女肩膀上的白毛巾上,由依伸出手推开了窗户,清爽的夜风迎面而来,带着湿意的发丝轻轻拂过她那带着一丝笑意的唇角,“不服?替我谢谢那孩子的好意,不过也给我警告他老老实实给我呆在意大利,敢过来日本就赐给他太猿大叔的发型哦~”
电话另一条吵闹不休的背景音乐顿时在一秒之内安静了下来。看着少女微笑着,施施然挂断了电话,端着刚煮好咖啡的r一瞬间突然有些同情那个只有几面之缘,始终以“公主亲信”自居的紫发傲娇少年。
用黑色马克笔在摊开的地图上将属下收集到的情报一一圈出,从按兵不动的远坂时臣到神出鬼没的卫宫切嗣和肯尼斯阿其波卢德,几乎所有人的基地和动向在短短两分钟内便清晰得呈现出来,而少女眼下的目标,果然还是……
——那个,杀人无数的恶魔……【r】。
“rider说的没错,虽然仅仅是凭着三道令咒联系着的临时搭档,我也从来不是一个人。”骤然打断r思绪的是少女平缓而认真的声音,她指间黑色的马克笔在冬木市地图上未远川沿岸的地方轻轻点了数下,“这是今天之内儿童走失前最后出现的几个地点,根据我部下的调查,这些孩子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放学之后来过未远川附近。”
又有新的牺牲者出现了。这对于r而言显然不是个好消息,黑发英灵的脸色一时间顿时难看了起来,只因他又想到了那天早上墨绿色长发少女面无表情将遥控器丢给他时说的话:不用向我道歉;如果你真的想道歉,应该去找这些失去孩子的父母,以及那些已经或者即将遭到r毒手的孩子。
“已经或者即将遭到r毒手的孩子”……想到r工房里的那些所谓的艺术品r只能苦笑。早该想到的不是吗?r那种人,从能力到宝具都透着一股子邪气,那些落入他手的孩子还能有什么下场?他的r说话还真是委婉。
“如果你现在是在心里责备自己的话,那大可不必。”
仿佛是看穿了r此时心中所想,少女侧过头,将视线对上了男人隐忍自责的双目,“你也好,rider也好,saber、archer甚至berserker,以及那天在场所有的r,谁都有机会杀死r吧?那天早上的话不过是我的一时气话。”
“但是在那个时候,公主您拼上性命为我制造了机会……”
虽然其他人也有机会杀死r阻止后来这一系列的悲剧,但他却是距离这个机会最近的人。是他的犹豫毁掉了那些年轻稚嫩的生命r这么认为。
r这幅忧郁后悔的表情几乎是一刹那就让由依想起了沢田纲吉,而作为一个性格恶劣不输给白兰的竞争对手,少女对于这样自责表情都有一种狠狠击碎它的冲%动——除非它出现在尤尼或者十束的脸上。
“怎么,难道说r你觉得在那个时候你是唯一有可能击败r的存在吗?如果是那样的话,你未免也太看不起我这个r了吧?”
伸出手,站在r面前的墨绿色长发少女眯着眼睛,一边缓缓举起了自己铭刻着三道火炎形状的令咒的右手,一边死死地盯着r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是我啊。”
“选择放弃r而临时将saber的r作为目标的是我,明明只要我解放长光就可以击杀r但却想拿他试探你底线的人也是我,在那一瞬间看出了你的犹豫却因为吝惜一枚令咒没有对你强制执行的也是我……”
闭了闭眼睛,由依站起身走近了枪兵,深蓝色的眼眸映出了男人愕然的面容,她顿了顿,“以及故意转移责任,将自己任性无能的后果甩锅给你的魂淡r,也是我。”
“我的御主,请别……”
听到少女这样直白而讽刺地说着自己的不是,忠诚而自责的英灵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就单膝跪下,低着头想要说什么,却被少女再次打断。
“如果知道r活着离开的后果居然是这样的,那个时候无论如何都会一剑把它斩成骨头渣子的吧……不过很遗憾,我并不知道,你也一样r。”
单手按在了枪兵的肩膀之上,由依弯下腰凑近了男人的面庞:“所以,请不要责备自己了r如果有什么指责和疑问也请对我说吧;就像rider说的那样,请不要让我成为孤独的君主,好吗?”
有些怔忡地看着少女深蓝色诚恳的双瞳r的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了自己刚刚被召唤时在密鲁菲奥雷听到了一句话——所谓大空,不仅仅是指各家族首领的火炎属性,更多时候指的,就是首领本人。
虽然从未说出口,虽然一直以来都无比准确地履行着“首领”这个职责的义务,但是r却可以感觉到这个少女始终认为着自己并不适合成为“首领”。
但是,就在刚刚她对上他眼睛的那一刻起r却突然对圣杯生出一种莫名奇异的感激之情——而这份感激之情,足以支撑着他在接下来无论多么惨烈多么绝望的战争里,都坚定无畏地走到最后,并且无论结果,都心怀感激。
【想要再一次,完完全全地效忠一位真正的主君。】
这是男人寄托于圣杯的愿望,无关得失,卑微得让人怀疑它的真实性,但这就是他的心愿。
能够遇到这样一位r,真是太好了呢r心里这样想着,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握住了少女的手,以骑士最高的礼节单膝下跪,亲吻了少女的手背。
“我,迪卢木多,奥迪那之孙,在此立下禁制……”
(三)
“呐rider,你从一开始就知道由依……真田小姐是黑手党了吗?”
沿着未远川长长的河岸走着,韦伯的身后,是将双手放在脑后,一脸惬意散着步的红发大汉,全然没有半点战场归来的紧张感,rider给韦伯的感觉,仿佛也仅仅是一个吃饱喝足闲散出门的中年大叔……虽然肌肉有点多。
“嗯……硬要说的话,一开始只是觉得这丫头简直强得不像是人类吧。”
摸了摸下巴上粗糙的胡子,rider皱了皱眉,嘟囔了一句,“那睚眦必报的性格倒是真像流在血液里似得。问这个做什么,小鬼?”
“那还用问吗?当然是……”微微噎了一下,到底是刚刚建立的同盟关系,韦伯犹豫了一下,还是道:“saber的代理r说的,是真的吗?”
“……莫非啊小鬼,你是在害怕r的r吗?”
“笨、笨蛋!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啊!”
然而恰恰是少年这涨红了脸条件反射的反驳,证实了rider的猜测,红发大汉叹了口气,放下双臂停下了脚步。
“那么,为什么不自己去问她呢?朕的r哟。”
rider深棕色明亮的眼瞳中染着韦伯少年所看不懂的光彩,有些不安地瑟缩了一下,少年没有说话。rider沉声道:“还是说小鬼,你已经相信了saber的r的话语,认为r的r是个不可信任的花言巧语之人吗?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去找r的r解除彼此的同盟关系。”
“诶!诶?!那、那倒也不是啦……”
“听好了小鬼!”
猛然抬高了声音,rider深深地看着自己面前年轻的r:虽说从外表上来看,韦伯和由依是一个年纪,但是甚至不需要二人开口,只要一个眼神,男人变判断出了二人天差地别的能力和南辕北辙的性格。
“在朕生前所率领的军队之中,并非只有爽快豪杰之辈,马其顿帝国何其庞大,自然也不会缺少奸佞卑鄙之人……但是朕的r哟,这并不妨碍我接受他们的拥随,驰骋于每一个战场。”
“一个同盟的破裂啊,往往并不是因为同盟者本身的缺陷,更多的时候是因为他人的挑拨和彼此之间的信任的缺失。所以啊小鬼,如果有什么问题,直视它并且与同盟者沟通才是最好的选择,只是一味的猜忌,这只是最下乘的做法,明白了吗?”
“啊……嗯。”有些愣愣地看着面前抱着手臂教训自己的rider,韦伯好像一个受教的学生一般机械地点了点头,全然忘记了平日里所谓“r的尊严”:“不过那个时候,真田小姐也没有回答saber的r吧……”
“saber是saber,你是你,小鬼!振作起来,挺起胸膛!”
狠狠一巴掌拍在了少年的后背上,韦伯少年猛抽一口冷气,夜幕之下,rider飒爽的笑声在未远川之上远远地传来出去:“如果r的r回答了你而没有回答saber的r,不就是证明你比他们强的最好证明吗?嗯,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