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防尊突然消失的事情;更何况是把赤王当做偶像一般崇拜着依靠着的八田他们呢?王与氏族之间,那种比血缘更强的羁绊……
她并不想自己有一天突然离开,不负责任地将一切痛苦丢给另外一些真正喜爱自己的人。
所以……
“——您的沉默给了我答案呢,很抱歉,宗像先生。”
微微欠了欠身,由依恭恭敬敬地朝着宗像礼司行了一个下级对待上级的礼仪——这不是一个王会对另一个王行的礼,“我的答案是,我拒绝。”
深深地看着眼前伏下身,语气却没有丝毫迟疑的墨绿色长发少女,宗像抬起手,轻轻推了推眼镜。
“那么,如果我说,不成为王我们就要把你看管起来呢。”
一下子怔了怔,由依皱着眉抬起头:“……我没有犯事。”
“——但是你现在不算是赤组的人,身为无立场异能者,按照条例,Scepter4有权利拘留你,确认你的危险程度、犯罪历史和能力稳定系数等等……如果不出意外,这个观察期将会很长。”长到你死去。
这是变相的终生□。也因为这如此严厉的条例,大部分异能者才会隐瞒自己的能力,四处躲藏。
“这是法务局的规定,很抱歉。除非你是和我一个等级的王,不然你无权反抗我的拘捕。”
宗像礼司没有在开玩笑。——透过那双青蓝色深邃的双瞳,由依一下子意识到:他是认真地在通知和告诫她,而不是恐吓。但是……她的答案,也不会有丝毫的动摇——
“这两个提议,我一个也不会接受。”
“我们不能把你这样危险的不定性因素放回普通人中,罗刹的那个首领有多危险,你自己也看到了。”
“——可杀人的并不是刀子。”
仿佛是一早知道了宗像想要说的话,少女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接了上去。宗像微微侧过头,顺着少女的目光看去,窗外繁华如潮的东京街道上,正车水马龙。
“噼啪”一声,茶室内的炉火,轻轻发出细微的灼烧声。
(三)
——“杀人的并不是刀子,而是握着刀子的人……您说,这东京街头来来往往的这些普通人,哪一个又没有杀人的能力呢?只要有这个想法和决心,拿起刀子,任何人都是不安全因素不是吗?至于我们这些异能者,只不过是拥有了一把比寻常人更为锋利的刀子罢了。”
——“一个人是否危险,和他的能力无关;重要的是,他的心里所想和行为所示,不是吗。”
——“真可惜呢,我不会成为王。不然就这个条例,我一定会提出异议的。”
……
寂静的茶室里安安静静,年轻的青王静静地坐在茶案前,双眉微微皱起——而在他的面前,放着两只白瓷的小茶碗,碧色清新的茶水微微晃动着,只不过此时此刻,已经完全凉透了。
听了由依的话语,说不感慨,宗像自己都不相信。
Scepter4在自己出现之前,曾经协助黄金之王做的一些事情,他也是略有耳闻;不仅仅是他,就连一向对命令坚持服从的淡岛对于这条法令也隐隐透露过自己的不满——异能者的人权已经被严重地侵害了。还记得那个时候,淡岛只是叹息一般地这么说着。
只因颁布这条法令的人,是这个国家的第一王权者。黄金之王。
就连他,也无法反抗。
然而这个名为“真田由依”的少女……或许正是因为她来自别的空间,却是这样轻易地就说出了“异议”这个词——想必这个词,那位高高在上的黄金之王已经很久没有听闻过了吧?
不知为何,那一瞬间,宗像突然隐隐有些明白了石盘选择她原因——在这个被“王”压的喘不过气来,看似民主实则□的王权国家,正需要那个少女敢于直视任何事物的深蓝色双眸;也唯有她,才有胆量如此大声明了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食指在茶碗的边缘微微划过,轻轻叹了口气,宗像突然扬声:“她已经走远了……听够了,就请出来吧,狗朗君。”
“——先代三轮一言大人,也曾经和在下说过一样的话。”
伴随着一阵纸门拖拉的细微声响,一个略带怀念的男声也随之响起——那是一个身材修长,腰间佩着一把长刀、穿着蓝黑色制服的黑发少年。蓝黑色的双眼犹如墨水晶一般通透干净,带着些许不知世事的单纯和执着——然而那双白皙干净的手掌上,却是布满了厚厚的茧皮,显然有什么原因,这个少年是吃过一番苦楚的。
“不过,还是非常感谢您愿意让我偷偷看一眼这位新王。”
非常认真地说着,束着黑色长发的少年恭恭敬敬地弯下腰,行了一个大礼,“真的非常感谢您。”
“举手之劳。”嘴里这么说着,但是宗像却是知道这少年的脾气,故而并没有多此一举地去阻止他的道谢。
——夜刀神狗朗。先代“无色之王”,三轮一言的氏族成员。
几乎是得知了新任“无色”已经被选出来了之后,这个少年毫不犹豫地来到了这里,对着宗像礼司提出了想要见新王一面的想法;而那个时候,宗像很确定,自己在这个少年身上感觉到了最凛冽的杀意。
只不过谁都没有说破。
——先代“无色之王”三轮一言的能力是“预言”;而那位三轮一言阁下,究竟在临死前做出了怎么样的嘱托,让这个少年千里迢迢跑到青王和赤王的地盘上,带着一把剑,杀意凛然地想要见新王一面。
以宗像礼司对三轮一言的了解,答案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