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她情知面前这一位主子姑娘年纪虽小,却素来喜人稳重,于是硬生生地压下了面惊讶之色。
纪芜也不和她多说,两句话干脆地嘱咐:“劳烦大娘,将这些翡翠尽数当了,所得银子尽数买了荒地。”
“这……”
“这不值什么,先人遗物原就是为着福泽后人······这会儿也顾不得许多,横竖我还小,将来若要打头面首饰,留下的那些个也尽够了呢……只是大娘须得谨记,此事你知我知。”
“诺,奴省得。”
“这一趟买卖另寻牙子入手,米牙婆那里,大娘也不用多说,只透漏出你们家也将买上几百亩的荒地也就是了。并非哄她的话,大娘手中若有体己银子,可千万别舍不得……我爹爹那一位宝贝女儿,别的不敢说,做买卖厉害着呢。”
“瞧姑娘说的,姑娘有这样的气魄,奴手中那几两霉烂的银子有什么舍不得的……”
承嘉七年这一年的春节,就在这般不断的买东西与卖东西之中消磨而过。
纪芜的日子过得极为滋润,除去挂心庄子上的太太,每日里一门心思就是琢磨着吃喝玩乐,不用请安立规矩,不用拜年磕头,主仆几人躲在霁月轩中自成一片小天地,只照料着顾氏与老伯爷的药膳,这大概也是唯一在做的正经事了。
如今老伯爷身子康健,渐渐地忙碌起来,自大年初一进宫朝贺始,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在不停地吃年酒,有时去别人家赴席,有时在自家园子里设宴,忙得不亦乐乎。
许是朝贺时皇帝面带笑容问了老伯爷几句话,又或者是因为老伯爷老当益壮、风采不减当年,随着老伯爷将京中紧要的几家溜达完一圈,承恩伯府的女眷们往外头的走动也日益多了起来,隐隐有了回归勋贵社交圈子的架势。
这种情势下,老夫人自然也不会闲着。
初一日,老夫人按品大妆,带着大儿媳妇进宫朝贺,虽没有与太皇太后、太后、皇后这三位说上话儿,与旁的外命妇们倒也有说有笑,不曾冷场。
初六日,大房的大夫人蔡氏、大姑娘纪芙,三房的姑娘,四房的四太太陶氏、三姑娘纪芍,簇拥着老夫人去了福安公主府赴席,一行人热热闹闹地去,笑容满面地回,跟去的下人也一个个喜气盈腮·……当天,五姑娘纪蘩在自个儿闺房中哭红了眼圈儿。
紫柃对纪的行径颇为不齿:“好个西贝货,平日里瞧着与五姑娘姐姐妹妹好不亲热,这一回可露出庐山真面目了,她自己也是庶女呢,好意思嫌弃五姑娘庶出之身?”
“紫柃姐姐,这你就不知道了,瞧瞧,随老夫人去公主府的可都是正房太太、嫡出的主子姑娘……那一位是想借此自抬身价,以嫡女自居呢。”
“呸,美得她,没脸没皮的东西……”
纪芜听着紫柃与绿栀的大呼小喝,笑一笑不理会,自顾自地烤着红泥小火炉,喝着绿蚁新醅酒,好不惬意。
十三日,来兴媳妇进来回荒地的信儿:“……翡翠统共典了纹银一千一百两,奴取整数,入手五十顷……”
此番主仆俩避开了许妈妈等人,躲在暖阁里说话,来兴媳妇压低了嗓子,将当票、地契、剩余的银票一一呈上。
五十顷五千亩,一亩两百文,五十顷地就是整一千两银子,再加上给牙子逢百抽一的佣金,余银九十两。
纪芜将票票们贴身收好,见来兴媳妇面露喜色,笑道:“大娘人逢喜事精神爽,想是把私房银子都投进去了?”
“托姑娘的福,奴亦倾力置了十顷……现今一亩已是涨到了三百文。亏得姑娘早作决断,眼下西山那一片的荒地大部分已经有主,再想几十顷的置办可是难了。”
“这就够了。”
纪芜眯着眼,她不贪心,跟着重生女发点小财就行。
重生女占尽天时地利的优势,然而有一样,纪呀纪,你不知道我知道你重生,这一样却是我的优势。
当然,也不排除纪买那一百顷荒地,是因为某块地下埋藏着宝物,那一百顷大手笔购入纯粹是掩人耳目的行为。
若果如此,那么她自认倒霉好了。
想快速致富,怎么可能一点风险都不冒呢?
置了田土、买了地,纪芜自觉胆气壮了几分,果然,任何时候,固定资产都是能增添人安全感的好物啊。
正待过几日舒心日子,一道晴天霹雳当空就霹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