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天的时候,美诺官寨的后门悄悄的打开了,大军悄无声息的从这道门出来,人衔梅,马衔橛,一路急行军往东而去。
而此时官寨中依然灯火点点,仿佛还有人驻守一般,天亮的时候,大军已经能遥遥望见鄂克什按抚司的辖地了,现在即使番兵发现他们撤退,再想追赶也来不及了。
“总算是安全了。”鄂勒哲望着鄂克什司,长舒了一口气道,满脸笑容的转头望向叶朔道:“兄弟……”他刚想说话,却见叶朔的脸色发红,神情疲惫,精神不济的好像快要支撑不住的模样,不由的大惊:“你怎么了?”
“我没事……”叶朔摇了摇头,安抚地冲着鄂勒哲笑了笑,他从下半夜起就觉得身体不适,浑身发烫,凭着经验,叶朔知道自己很有可能是因为伤口感染导致的发烧,可此刻还未到鄂克什领地,也就是说还算不上十分的安全,所以饶是十分的不舒服,可叶朔还是咬牙忍了下来。
鄂勒哲见他有气无力的模样,本能的觉得不对道:“可是兄弟,我看你脸色这么红,不会是发烧了吧?”他一边说,一边伸手过来想探一探叶朔的额头。
“我真的没事!”叶朔往后一避,躲开了鄂勒哲的手道:“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哦。”鄂勒哲皱着眉望着叶朔,见他露出了一个笑容,摆出一副我很好我没事的模样,便狐疑的点了点头道:“好。”
*
大军自小金川一路急速行军,当天晚上就到了鄂克什官寨,鄂克什土司色达拉率人迎了出来。
鄂克什土司色达拉给军中的将官们安排着住处,阿桂、海兰察、福康安等人顾不上休息,先分派人手,驻扎在各要隘,防止大小金川的番兵偷袭。伤员则全部集中在官寨中休养治疗。
给朝廷的战报,早在叶朔和鄂勒哲还没回来之前就已经派快马发了出去,而这时,因为那达尔里刺杀叶朔的事,到现在都还没有查出来线索,所以阿桂同海兰察商议之后决定以密奏的形式将这件事和关于此次战事的详细奏报,一起上达天听。
叶朔被安排到离土司不远的一间房中,到了房中,坐到床边,叶朔的精神才算是真正的松懈下来,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极度的疲乏,头晕目眩,快要支撑不住了,于是就顺势躺在了床.上,昏睡了过去。
中午快吃饭的时候,鄂勒哲兴冲冲的跑过来找叶朔,门口的侍卫一见他,便躬身行礼,鄂勒哲问:“十二阿哥起来了吗?”
“回世子,”那侍卫摇了摇头道:“十二阿哥还未起来。”
“怎么睡了这么久?”鄂勒哲一愣,突然想起来,在来的路上,他看见叶朔的脸色很不对劲,人也很不舒服的模样,霎时觉得有些不对头,便高声叫道:“兄弟,兄弟?”
房中一片寂静,没有人回答。
鄂勒哲顿觉不妙,一把推开房门,快步走到床边,低头一看,见叶朔满面通红,犹自昏睡不醒。
“兄弟?兄弟?”几声叫不醒后,鄂勒哲见情况不对,就将手放到了他的额头上,一摸之下,登时吓了一跳:“好烫!”他马上转身扬声道:“来人!快叫军医来!”
一阵慌乱后,得到消息的阿桂、海兰察、福康安和色布腾巴勒珠尔也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众人围在屋子里,看着军医皱着眉头检查着叶朔的伤口。
那军医检查了一番叶朔的伤口后,皱着眉叹了口气。
阿桂等人心中霎时咯噔一下,阿桂忙问道:“十二阿哥这伤到底怎么样了?”
军医起身道:“回右副将军,十二阿哥这伤,从受伤时起便没有好好处理过,那日撤军时太过匆忙,属下也只是大概处理了一番,没想到现在,伤口处的皮肉已经溃烂,若是不赶紧处理,恐有性命之忧!”
“这么严重!”鄂勒哲脸色一变,不敢置信地道:“昨天他还好好的,怎么……”
那军医转身道:“回世子,依属下估计,十二阿哥恐怕昨日身子就有些不适了,”说到此处,他钦佩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叶朔一眼道:“他只是一直强撑到这里的。”
鄂勒哲闻言,眉头皱的死紧的嘀咕了一声道:“他老是爱逞强!”
阿桂也紧皱着眉头道:“那你赶紧为十二阿哥疗伤!”
站在一旁的鄂克什土司也急忙说道:“我们这里的药,治疗外伤也有奇效,若是需要,我马上命人去拿。”
军医点了点头,然后对阿桂说道:“右副将军,眼下上药尚在其次,耽误之急是先把十二阿哥伤口上的腐肉除掉,去除后,再行包扎,只要烧退下来,便无碍了。”
阿桂道:“好,那你赶快处理。”
军医犹豫了一下道:“这……这去除腐肉,是要以小刀将其刮掉的……”他说到这儿的时候,周围的人同时感同身受的皱了皱眉,那军医继续道:“属下不知,不知……十二阿哥能否撑住。”
阿桂闻言,微微皱眉道:“我也不知道,还是先把十二阿哥叫醒,再作打算吧。”
鄂勒哲闻言,忙挤到床边,摇着叶朔轻声道:“兄弟,兄弟,醒醒!”
他连叫了几声后,才见叶朔皱着眉,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见他醒来,鄂勒哲顿时面露喜色:“你可算是醒了!”一旁的阿桂忙上前道:“十二阿哥,军医要为你处理伤口,事关性命,还请十二阿哥一定要忍住。”
叶朔刚刚醒来,还有些茫然,听见阿桂的话,也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鄂勒哲在一旁拍着胸脯,又得意又骄傲的道:“没问题,我十二舅可是条硬汉子!军医,来吧!”他一边说,一边坐到叶朔身后,将他扶了起来。
军医点了点头,取出器具,准备为叶朔去除腐肉。
外面站岗的侍卫突然听到房中传来了“啊——”的一声惨叫,不由的面面相觑,同时为十二阿哥捏了把汗。
屋内,军医的刀子顿住了,他望了望霎时满脸冷汗的叶朔,担忧地问道:“十二阿哥,您没事儿吧?”
“我没……事,”叶朔冷汗涔涔地道:“你继续。”一刀子戳到肉上,他才算是彻底清醒了过来。
军医点了点头,继续埋头为叶朔刮着腐肉,这次,叶朔是咬紧了牙关,从开始到最后,愣是一声儿都没吭,只是他额头上不停滚落地黄豆大的冷汗,说明了他此刻到底忍耐着多么大的痛苦。站在一旁的阿桂、海兰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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