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的酒肆寻不到位置,来这里应付一下,义府不要嫌弃。”
李义府盘腿而坐,“褚遂良向陛下进谏了。”
岑文本点头,“嗯,知道。”
“他想让狄知逊从河西走廊回来。”
岑文本嘴里嚼着饭食道:“狄知逊在河西走廊有四年了吧。”
“自张左丞迁居骊山起,狄知逊就奔赴河西走廊至今,可现在礼部还没找到能够代替狄知逊的官吏。”
“义府的担忧也不无道理,河西走廊是重地,后有李绩大将军屯兵在后,又有互市在前,贸然换人确实不妥。”
“岑中丞以为此事当该如何。”
相比李义府的着急,岑文本显得淡定得多,他回道:“下旨了吗?”
李义府摇头道:“没有。”
岑文本笑道:“既然陛下没有下旨,又没有经过朝议便不会轻易召他回来。”
“可……”
“不用说了。”岑文本打断道:“知道褚遂良进谏是说狄知逊给骊山县侯办事,而不是给朝中办事,想要引起朝中的嫌隙,从而让狄知逊回来。”
李义府压低嗓音问道:“他是私心还是公心?”
岑文本沉声道:“这不重要。”
“那他一定是为了私心。”
“你是个狭隘的人。”
李义府回道:“他有私心,下官狭隘又如何?”
岑文本放下碗筷,神色中不满吃饭被打扰,缓缓道:“此事礼部不用着急,朝中自有定论,让不让狄知逊回来也不是褚遂良一个人说了算,请回吧。”
眼看对方要赶人了,李义府站起身作揖道:“多谢岑中丞指点。”
“往后就在中书省相见,不用私下来寻,以免他人误会。”
“告辞。”
李义府走出了这一处酒肆,转身走入另外一个街巷,许敬宗正在这里与几个西域人交谈。
虽说他已不是礼部尚书,当年留下的眼线还在。
李义府走到一侧道:“岑文本不愿意与下官走动。”
许敬宗叹道:“你就是太急了,这样的人不是你能够拉拢的,不要觉得他与骊山县侯走得近,就能够给你李义府方便,况且……”
拍了拍他的肩膀,许敬宗又道:“况且,县侯也没将你放在眼中。”
“许尚书,下官不忍看着礼部被褚遂良欺负,别无他想。”
“嗯,那就好好做事,不要想太多,也不要太将自己当回事了。”
李义府闻言,神色多有恼怒,还是咽下了这口气。
许敬宗带着他走出这处街巷,“过了今年,老夫向陛下进言,让你任职鸿胪寺卿,现在朝中能人众人,房玄龄,长孙无忌,杨师道等人皆在,还未到我等能够出头的时候,你也别太放肆了。”
李义府又道:“大安兄弟去见过陛下后,也来敲打过下官,许侍郎教诲,下官谨记。”
朝中的人心算计来算计去,这些事太累。
许敬宗想到狄仁杰那孩子的笑容,心里便会舒服很多,走入东市的街头,他看着一个个的菜贩子,“也不知道今天的仁杰那孩子想要吃点什么?”
李义府提醒道:“许侍郎,他是狄知逊的孩子。”
“那又如何?这孩子懂事乖巧,老夫养育他成人也无妨。”
“许侍郎,你变了。”
“义府,人都会变的,这世上只有县侯是真心为了我等着想,你若得到县侯的指点,你也会开明的。”
在许敬宗眼中骊山县侯是绝对要服从的存在,他甚至因为骊山的一句嘱托,能够将狄仁杰当作自己孩子养。
仁杰确实是个很好的孩子,也很招人喜欢。
李义府停下脚步,目光看向长安城的东面,心中隐隐有些失落。
当夜,许敬宗还是给骊山写了一封书信。
书信第二天一早才送到骊山,张阳知道了李义府的事,也知道了这个李义府的问题。
这人太过激进了,这样人若不加以斧正以后难免会闯祸,人的思想不能出问题。
张阳觉得许敬宗有些多虑,或者说他故意将这人的问题说得很严重。
只不过希望骊山能够对李义府多一些注意。
现在的朝中是百舸争流,想要往上走的人太多。
大唐越是强大,这样的人就越多。
不缺李义府一个。
在许敬宗的权势版图认知中,李义府又是不可缺少的一环,上官仪,裴行俭,张大安,狄知逊,都是与骊山有关的官吏一系,这些人少一个都会让骊山在朝中的话语权削弱。
张阳将信烧毁,思量半晌写了一封回信,安排人送去长安交给许敬宗。
转头看向家门口,小清清正在带着弟弟念诗。
弟弟妹妹们也正听着她们皇姐讲课。
张阳叹道:“都人到中年了,想这些做什么?”
说罢,感觉上火,近来都离不开干菊花来泡茶。
山风拂过这片天地,秋雨淅淅沥沥落下,又是风吹过的时候斜雨落在身上,凉意刺骨。
这场雨来得不急不慢,浇在地上,落在华清池中。
李玥的课只能暂时告一段落,孩子们纷纷走入藏书阁做着课后作业。
她走到一旁道:“我们需要很多工人来铺设铁路。”
张阳的手拿着杯子还未放下,将杯子拿到嘴边,饮着茶水目光看向远处,“嗯,又要花很多钱。”
李玥双手背负,站在夫君身侧,也看着窗外的雨景,“当我掌握了星辰历法之后,便觉得数术无趣了很多。”
“你终于说出这句话了。”
看着夫君的侧脸,李玥转过身又道:“数术一道像是永无止境,永远都学不完,但夫君所教授的却只有只言片语了。”
听着屋外的雨声,雨势又大了许多,听着雨水落在屋檐上的声音,张阳笑道:“人的一生很漫长,但人的一生又是有限的,能够学到的知识也是有限的。”
李玥回道:“嗯,我的天赋止步于此,再无寸进了。”
二十五岁的媳妇有一种开悟的感觉,张阳放下手中的茶杯,“适可而止便好,急于求成容易入魔,不如停一停。”
“已停过一段时间了。”
“那就多停几年试试,直到重新想起来时再试试。”
“想认命了却又不甘心。”李玥心中升腾起无力感,这是来自学习能力的瓶颈,需要进步就需要新的理论。(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