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以前住在这儿?”王衿伶问道。
“小学到初一的时候。”陈庭汉点了点头。
“你怀念吗?”
陈庭汉一脸一言难尽,他指向角落的小巷子,道:“那就是我以前住的地方,月租四百,一室一厅阳台、厨房、洗手间跟房东共享,洗手间仅能并排站进去三个人,卧室只有一张床,上面要睡仨人。
我运气好点,能单独睡客厅,结果客厅和主卧没有隔断,一点隐私都没有,后来我上初一了,妹妹也在长大,总不能还全部窝在小房间里,就搬走了。”
王衿伶眼角微抬,一番话似乎触及了她的感性。
她道:“那你以前是在这儿上学?”
陈庭汉手指换了个方向,指向废弃的小学,道:“我的母校,方圆百里混混最多的小学,从一年级被勒索到三年级,直到有一天我拿砖头把堵我的人脑袋给开了,日常生活就从撒尿和泥变成打架斗殴。”
“水深火热啊,那你初中还能打下那么好的基础,不容易。”王衿伶微微笑道。
“所以你说我能怀念吗?怀念这些吃的倒是真。”陈庭汉道:“想来,也就是在小学的时候养出来的臭毛病,啥都想跟人争一争,比一比。”
她道:“怪不得你能和老许玩到一块去。”
王衿伶沉默片刻后,认真的说道:“这不算坏事,以前我经常会教训他,说他争勇斗狠,整天还不比些好的,不过这也正是你和他和我都不一样的地方,那股冲劲,才算少年心气嘛。”
陈庭汉听到这番话,忍不住笑出声来:“你从小就老气横秋啊。”
王衿伶似笑非笑地道:“你也不像个年轻人,整天把自己说成这样那样,其实心思深的很。”
陈庭汉忽然有些疲惫。两人算是“重新认识”,往来也有大半个月了,这么些时间并没有消除他的疑虑,相反还加剧了。
她戴着的面具实在太厚,一举一动都被精心伪装,一言一行都包藏目的,最让人痛苦的是,她的言行和陈庭汉认知的没有太大出入,成熟得恰到好处,稚气也流露的浑然天成。
如果这真是她演出来的,那陈庭汉跟她玩不下去了,趁着她还没动杀心,赶紧把富婆婆傍上吧。
钢丝球的花语是隐忍和富贵。
压住苦中作乐的的恶趣味,陈庭汉捏好伪装,无奈说道:“都是被逼出来的。”
王衿伶的目光相当敏锐,看破不说破,不如说,她相当欣赏陈庭汉这样的性格。
两人对坐着沉默,也不觉得丝毫尴尬,等陈庭汉把第二份猪脚饭扫荡一空,她已经付完了钱,起身道:“我们去走走?”
“好。”陈庭汉当然乐意。
两人漫步在老街小道上,这儿属实说不上什么约会圣地,虽然他和她没有什么特殊关系,不是约会,单纯是王衿伶的“翘课”初体验,为了不让熟人撞见,所以选了个远点的地方。
地点是陈庭汉定的,之所以来这,一来是回忆往昔,他这三四十的老男人,说着嫌弃母校,其实还是有些情感在的。二来有罪犯围观犯罪现场那味,也正好,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说好的吃腻了,想吃点接地气的。
虽然她原话肯定没说得这么装模作样,陈庭汉还是心领神会了。
一开始王衿伶并不想“翘课”,不是因为真那么学习,而是有别的顾虑,起初陈庭汉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后面他反应过来了。
他告诉王衿伶,听说今天刘华伟不会来学校。
他和刘华伟在办公室里的交锋没多少人知道,并没有在学校里大规模传开,可这个女孩仿佛就等着陈庭汉说出这句话,当即微笑着答应了下来。
这足以证明她的八面玲珑,在学校里耳目灵通。而且还解答了陈庭汉一直以来的疑惑,刘华伟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这个人渣之所以能进到这所在望海名列前茅的学府,背靠的是王家的支持,而且其还带着任务,以前陈庭汉以为不过是安插个自己人,所谓的有人好办事,再顺手捞点好处。
现在看来,他的主要目的,极有可能是监视,监视王衿伶。
这个猜测没有什么道理,不过陈庭汉应该猜对了,如若不然,他此刻怎么能看到,这个女孩卸下些许心防,展露真正笑颜的模样呢?
他最好奇的,还是当年王凯和王衿伶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一个道上枭雄,一个父亲会被自己的亲生女儿擦去活过的痕迹,最终被杀害。
陈庭汉落了她两个脚步,走在侧后方,思绪繁复,走了将近五分钟,王衿伶主动回过头来,继续了刚才的话题:“那能讲讲你上了初中后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