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笑着说:“正好正好,都凑齐了。乖孙子,快快,里边坐,咱们边吃边聊。”她朝着我招招手,装出一副亲近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大个国,这么多的人,似乎不吃点东西,就讲不出话来。甭管是多久未见的俩人,哪怕是才分别几个小时,总要扎进附近能坐能吃的地方,才肯叙旧。就像很多人,不带着报纸(现在是不攥着手机)就上不了厕所一样。
真是奇怪。
我没有工夫唏嘘感慨,偷偷观察了一下,根本没有轻松溜出这个院子的可能。
贾不灵和贾不郭朝我慢慢靠拢,把圈子越挤越小,二人面露狰狞,昏暗的灯光打在脸上,更是可怖至极。
贾不灵说:“没用的,你跑不了。就算你跑出这个院子,也不知道这个村子里的情况,其实,到哪都是一样。因为,你可能连出去的路都找不到。”
说实话,我有点信了。我越来越怀疑这个村子,越来越怀疑我亲眼见过的每一个人。
突然,贾不灵一下子抱住我,他粗壮有力的胳膊箍住我,紧紧的,连呼吸都不通畅了。胸腔被巨大的外力挤压着,心脏跳得那么激烈,却把能向往常那样,准确的把血供到每个器官的末尾。此刻,它越来越像一台压力不足的老井,再怎么拼命,也只剩干巴巴的喘息,就要断流了。
贾不灵没有勒死我的意思,他把我抱起,这个时候,如果谁见到我,都不会相信一个高175cm重73kg的胖子,居然被人轻松的夹在腋下。你记得什么时候见过老子打儿子,基本就是那个样子。儿子挣脱不了,只有挨打求饶的份儿。
他把我带进屋。
屋里被闲置了很久,一开灯,到处都能看到厚厚的灰尘,透着一股呛人的土腥气。家具除了之前的桌子外,还有几把没上漆的椅子。正对房门一个玫红色的衣橱,快要顶到结了大片蜘蛛网的天花板了,左侧橱门上的镜子碎了,由下边裂向上边,蔓延出花一样的纹路。世界跟着碎了,却也多了起来,每块碎片里都有一个一模一样的世界。贾不灵带着我经过的时候,我瞥了一眼,碎片里的每个我也可怜兮兮的看看我。
贾不灵把我扔在凳子上,老婆婆迅速从另一个房间里翻出一根麻绳,她边走边把绳子在手上缠绕成一个乱糟糟蓬松的球。她用手背敲了敲贾不灵的胳膊,说:“这小子不老实,绑了他!”
贾不灵瞅了老婆婆一眼,不屑的说:“借他个膀子,也没那个能耐。”话这么说,可他还是接过麻绳。老婆婆连忙搭手摁住我,俩人合伙把我严严实实的绑在椅背。
贾不郭和女尸也晃悠悠的走了进来,我第一次觉得这两个人好般配,都有张面如枯槁的脸,只不过一个严重腐烂了,另一个比严重腐烂也好不了多少。
贾不郭把装着血淋淋器官的袋子放在桌子上,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下。他用食指和拇指从袋子里捏出一截肠子,填进嘴里,吃力嚼着,血混着黏糊糊的油脂一类的东西从嘴角渗出,缓缓下滑,凝在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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