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道:“心鉴大师是为了谁盗取藏经,在下倒是有些了解。刚刚心眉大师所言,不过是为了逼出真凶的权宜之计,并非是心鉴大师当真是和在下有什么瓜葛。”
虽然心鉴此刻情形不妙,但听了李寻欢这话,竟还是忍不住松了口气,连带着心湖大师和一众少林僧人也都跟着松了口气——本门心字辈的弟子犯了色戒已经足够使少林颜面无光,若还犯的是男色,那简直连被盗走的经书都要不好意思出门去追了。
李寻欢笑道:“心鉴大师是何等人物,眼光之高,又岂是什么人都能入得他眼的,在下酒鬼一个,其貌不扬……”
心眉大师道:“李檀越谦虚了……”
李寻欢:“……”
心眉大师看着心鉴,心下亦是只能叹息冤孽。想不到他投入少林十余年,竟还恋栈男……男男情.爱,甚至到了此刻,竟还只是看着李寻欢,不肯多瞧别人一眼,想他平日里何等威重自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却不想如今李寻欢只是稍稍撇清一下两人关系,他就如此愤怒……
心眉大师肃然道:“既然你不想承认和李檀越之事,那我也不想逼你,但是你必须把盗走的经书全部交回少林!”
心鉴的脸一阵扭曲:“弟子和李寻欢……”
心眉大师皱着眉,打断了他:“我已说过,不会再逼你承认此事。”
心鉴的脸不但扭曲了,他现在简直整张脸都已然绿了:“弟子、弟子知错了,但是弟子和李寻欢真的……”
心眉大师冲他摆了摆手,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对李檀越是真心的,只是李檀越虽然人品不坏,但却,唉,委实并非你的良配……”
心鉴:“……”
李寻欢:“……”
李寻欢虽然很想说些什么,但是他却实在不想跳出来证明一番自己其实是心鉴的良配。更何况,前一世时心鉴心狠手辣,害了心眉大师的性命,这一世也算该有此报。所以他也只好瞧着心鉴那副青筋爆起,两眼翻白,浑身抖的似乎马上就要闭过气去的样子,闭上了嘴。
只是李寻欢虽然已经决定要闭上嘴,心眉大师却看了看垂着头跪在身前几步的心鉴,反而转过来对他叹了口气:“心鉴虽然多有冒犯,但请李檀越念在他一片痴心……”
心鉴突然一声狂吼,原本押着心鉴的几个少林僧人忽然无声无息的倒了下去,他却已经瞬间向着心眉大师扑了过去。
两人近在咫尺,心鉴骤起发难,心眉大师猝不及防下眼看就要遭了毒手,众人齐声惊呼,就连面容一直如古井不波的心湖大师也不禁变了颜色,心鉴却好像忽然迎面挨了一拳,整个人猛然一顿就瘫倒了下去:“你……”
直到断气,他还在死死的瞪着李寻欢,似乎不能置信。
心眉大师瞧着他死不瞑目的双眼,和斜斜插在他咽喉上的那柄小小的飞刀,终于忍不住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李寻欢并没有对百晓生赶尽杀绝。没有了会把百晓生拖下水的心鉴,百晓生自然也不会蠢到在少林寺里对心湖大师不利,更何况,心鉴已死,少林被盗的那几本经书说不得还要着落在他身上,所以,吃过了斋饭,李寻欢就已坐在了心树的面前。
看着心树比上一世时年轻了许多的面孔,李寻欢一时百感交集,直到原本一直垂眉敛目,看也不看他一眼的心树也忍不住抬起眼来看他时,李寻欢才长长叹息了一声:“大师,好久不见。”
的确是好久不见。上一次见面还是在一年多之前,却没想到原本约好的那一盘棋,已要到隔世来下了。
心树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又垂下了眼:“见到我,你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你自我辞官之后就出家少林之事,我的确早就知道了。”李寻欢笑了笑:“我辞官虽是因你弹劾之故,但你为着此事,放弃大好前程,落发出家,在少林一呆十数年,我就是有天大的怨气,此刻也早该消了。”
心树一怔,终于又抬起眼来,看着他嘴角牵动,却未说出话来。
李寻欢也静静的看着他。其实上一世话一出口,事后他才有些后悔。
上一世他所说的那一番话,固然显得李寻欢胸怀宽广,高风亮节,但于心树而言,他所为之心怀愧疚以至于落发出家,忏悔了十余年却仍旧不能放下之事,于李寻欢而言却是从来都未放在心上过,这又是何其残酷?
上一世李寻欢满怀愧疚,却话已出口,这一世纵然仍旧无力挽回,但至少,知道了自己的忏悔并非毫无意义,心树的心情却必定要比上一世安慰许多。
两人关上门,摆下棋盘,准备再如过往般手谈一局。心树拈起一颗棋子,正要落下,却忽然注意到了一件事:“……你今日竟未喝酒?”
李寻欢笑道:“少林乃佛门圣地,怎好被酒气玷污,更何况在大师面前,喝酒未免不敬……我已准备日后也尽量少喝些酒了。”
心树垂下眼,抓着棋子的手却微微颤了一颤。
棋过一半,心树终于忍不住抬起眼来看向李寻欢,他自出家以来,心性大变,棋路亦是大改,但李寻欢却好似与他对弈过无数回,对他的棋路已是熟极而流:“……你难道曾在哪里见过我的棋?”
李寻欢有些失神,良久才喃喃道:“也许是在梦里……”
“李檀越,”心眉大师忽然从门外推门而入:“请你不要再调戏我师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