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住院部某病房内,林耀荣医生对着病人指指点点,几个人围在他身边,用钢笔在本子上认真做着记录,一个戴眼镜穿西装的男人还举着照相机,不时卡擦几下,为首矮胖的谢顶男子突然打断林耀荣,好像在做指示,所有人频频“哈伊——”。
这个矮胖的谢顶男叫荻原义雄,是《满铁月报》的总编,他微微颔首,
“林桑,感谢你的合作,我们先行告辞了。”
林耀荣赶忙夸张的弯下身子鞠躬,“为贵社服务是我的荣幸,荣幸。”脸上还绽开了谄媚的笑容。
荻原义雄一脸厌恶,带着手下转身离去。
病房走廊很长,班廷跟在老院长身后,几个人迎面过来和他擦肩而过,老院长居然还冲他们点点头,直觉告诉他,这几人不简单,他们不向身边的中国人,总带着谦卑平和。他们身上散发着种咄咄逼人的气息,趾高气昂。
林耀荣疲惫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额头全是汗水,见院长进屋又赶忙起身,
“院长,有什么事让知会一声就是,还劳动您亲自跑一趟。”
老院长冷哼一声,不理会林医生的虚伪,
“林医生,这位是班廷先生,由奉天审判厅委派,和你共同调查胰岛素一案。”说罢冲班廷一拱手,逃也似的出了病房。
林耀荣的额头开始流汗,走了东洋鬼,又来西洋鬼。良大药厂这趟浑水当真不该搅进来,转念一想,洋鬼子未必就懂得医术,自己堂堂国立上海医学院毕业生还怕了这个洋猴子不成?但马上心又沉了下去,洋人什么时候讲过理,前清那会儿向老佛爷要点啥,哪次不是打仗硬抢的。
这时代,穷人也好,有钱人也罢,都有两怕:一怕官府,二怕洋人。前者虽然**,但是有钱就能办事,交了钱一切都按规矩走;后者往往因为捉摸不透更加让人畏惧,所以多数人宁可逆了官府,也不敢得罪洋人,林耀荣就怀有这种典型的心理。
林耀荣满脸堆笑伸出右手,
“欢迎,欢迎,我是这个病人的主治医生。”
……
孙家钰无jing打采的坐在吴孝良对面,他刚刚得到消息,满铁附属的几家新闻刊物均准备针对良大药厂做大量的负面报道,ri本人这次参合进来肯定有所图谋,被他们盯上的人一般都没好下场。两人面面相觑,吴孝良也一筹莫展。
一阵爽朗苍老的笑声自门外传来,随后进来一位老人,正是裕昌银号孙鼎臣。
“吴小兄勿忧,老朽来也。”
二人连忙起身相迎,吴孝良转过桌子来到老人家面前深鞠一躬:
“孝良遇到难题了,还望伯父教我啊!”
“吴小兄莫愁,老朽推荐你去见一个人,所有问题必然迎刃而解。”
孙鼎臣哈哈大笑,自打接受吴孝良治疗后,他的身体和jing神状况均明显好转,如今面se红润中气十足哪里还像个身患重病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