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人没见过?今天就挑明说吧,要是你不愿从军,为何枕头下藏着一支新崭崭亮铮铮的德国驳壳枪?要是你不愿经商,为何两个月不到就把老子的身份凭证换成广州的,偷偷在沙面租界的英国银行里给我存进五千大洋?再有,你小子还偷偷把这座榴园的房产契约转成我劳守道的名字,是不是瞒着咱们打算出远门啊?”
“奶奶的老道,你也太不忠厚了吧?竟敢偷翻老子的私人物品?”
安毅勃然大怒把报纸“啪”的一声扔到八仙桌上:“好你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原来有偷窥癖啊?啧啧……”
老道也不生气:“别扯一边去!不是老子故意偷看的,是二毛那天上去把你的枪拿出来玩吓我一跳我才知道的,这段不说也罢,反正老子问心无愧。倒是你,你用老子的名字干下种种勾当,老子还没找你算账呢,今天你得给老子坦白,有半句假话老子立马从这儿搬走,哼!”
安毅大吃一惊,连忙满脸堆笑:“奶奶的二毛,老子打烂你的小屁股……哈哈,老道,你这是何苦呢?一家人说这赌气话干嘛呀?你都老几十岁的人了,还跟小子我一般见识?我给你倒杯茶消消火,哈哈……先别急着喝,烫啊……既然你生这么大的气,我就坦白吧!”
安毅端起自己的杯子,喝下口白开水:“实话告诉你吧,这几千大洋是老子从战场上一个暴死的滇军军官身边拿回来的,当时老子被他用枪顶着运鸦片烟土和大洋上前线,赏给那些滇军打仗用的,鸦片分完了钱他贪污留下一小半,就藏在我那辆货车的坐垫下,打完仗他死了,老子那辆车也报废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动龙眼洞的三伯他们用牛生生拖回来的,谁知一回来那个陈四眼就恩将仇报解雇我,我当时二话没说转身就走,可夜里就潜回去把钱取出来了,当天晚上阿彪值夜,我就给了他一点儿好处,这不,他现在和老子处得多好?哈哈……钱多了总不能放家里吧?要是咱们不注意遭贼了哭天去?所以就想到你了,你和冬子是我在这世上的唯一的亲人,冬子老实巴交的,老子把巨款存在他名下还不把他折磨出病来?没办法只好用你的名字了,谁让你这江湖骗子名声在外,有个一万八千大洋谁也不觉得奇怪,哈哈!想想干脆连房子也转到你名下,省得哪天万一我有个好歹,咱们这一家老老小小也得有个依靠不是?”
老道释然了,脸色阴阴沉沉可心里感动不已:“怪不得你这么悠闲待在家里读书练字,整天哼着阴阳怪调的小曲喝着进口小酒,原来是得到天外飞来的横财了……接着说,你瞒不了我,就你那点儿心眼还想在老子面前吞吞吐吐藏着掖着?说吧,把其他的统统说出来,老子不怪你。”
“老道,你这诈术对我不起作用,没了,哈哈!”
安毅放下杯子,翘起二郎腿继续优哉游哉看报纸,谁知老道突然扔来一只拖鞋,带着风声把报纸砸得撕成两半去势不止,“啪”的一声将几米外冬子的房门撞开,也把安毅吓了一大跳:“我靠!没想到你还有这么漂亮的一手……奶奶的了不得啊!看来冬子说的没错,说你一口痰能把飞着的蜻蜓给打下来,果然有点儿道术,喂!哪天也教教我,特别是道家秘笈里从不外传的房中术,我真想学!”
老道忍不住笑了起来:“算了,那个愣头青又来敲门了,小子你给我好好听着:别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否则我老道饶不了你!”
安毅刚想戏谑几句,发现老道眼里射出一种从未见过的精光,心里一怵,生生把涌上喉咙的俏皮话吞下去:“放心吧,老子是什么人啊?绝不会干那些伤天害理的勾当。好了,我去去就来,阿彪这孙子这时找来什么事啊……”
安毅走到院门把门打开,阿彪笑嘻嘻地钻进来,鬼头鬼脑望了望压低声音:“老大,那印度极品还有没有啊?都断货几天了,我屁股后面如今跟着几十号有钱的二世祖,这些人烟瘾发作像疯子似的追着我甩也甩不掉啊!原来你说担心黑道注意上,我们每天只许出货一斤,可我刚刚卖出六十斤怎么就没了呢?再想想办法吧,这生意来钱快,过瘾啊!如今印度极品烟膏都涨到八个大洋一两啦,这时断货急死人啦!”
“我说阿彪,你他妈的以为是拉屎啊,每天都有?我就六十斤的货,还是北大营革命军滇军部队范石生司令手下的副官偷偷托我卖的,如今账结清了,那副官也离开广州到湘西招兵买马去了,你让老子到哪儿弄去?”
安毅没好气地瞪了满脸遗憾的阿彪一眼:“阿彪,这掉脑袋的玩意儿你也别再干了,身上如今有几百大洋你干什么不行?实在不愿意出去闯继续待在商行算了,等哪天我有好买卖再去找你,忘不了你这难兄难弟的。好了,回去吧,该怎么做我知道你有的是办法。”
“也只能这样了。”
阿彪无奈地点点头:“老大,再有好生意记得小弟,老大指哪儿小弟打哪儿,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经过这段时间,小弟也明白了许多道理,在这乱世胆子小就得饿死。好了老大,小弟走了,哪天你高兴说一声,小弟给你搞一条狗来炖。”
安毅哈哈一笑,搂着阿彪的肩膀送出大门,没说上几句话,几个威猛的身影飞扑上来,七八只有力的大手一下就把毫无察觉的安毅死死按在地上,阿彪吓得背靠院墙,目瞪口呆。
“不许动!老实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