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瞒着的,所以宁宁既会说满语,也会说汉语。
“哦。”宁宁摸着他的脑袋说:“爹,我们不要告诉娘,不然她又会发脾气。”
宁宁是诺敏的女儿,却是随了福临的隐忍性子。福临答应着抱她回家,路上遇见街坊,倒得了一包糖豆。
在这里住了七年,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周围的人也拿他当寻常人看,既过了寻常人的日子,自然不能时时刻刻高人一等。诺敏对此当然会有些意见。
福临已经无所谓了。每日读经,他倒是越来越平和,渐渐的,很多事都不会去在意,便是难以割舍亲情,还做不到四大皆空。
这会儿诺敏正在家里做饭。乌云珠快要临产终究动不得了。她便自己动手,想来从前高贵的格格竟也有自己劳作的时候,岁月到底是很能磨砺人的。
福临推门进去,抹去身上的雪花,放下宁宁便去了厨房。他一看诺敏在舀水洗锅,忙挽起了袖子:“我来吧,你做不惯这些事的。”
诺敏做的饭到底不如他,放下手中事解了围裙便出去了。她刚才忙着做饭,连宁宁何时出了屋上街都不知道。
福临怕她紧张难过,倒也不说了。
她出了屋子,想了想又踅身回来:“爷,她要生了,若再不雇下人我一个人可忙不过来。”乌云珠伺候她可以,她到底是没办法伺候她。
福临无奈:“这几日春节难免忙些,你再辛苦些日子,等她生了孩子,我再想办法。”
“有何办法,爷总是这样害怕。难道我能有办法。我们在这里都过了七年了,又不是没有银子。”诺敏很不满意的抹了抹手上的汗珠。
这些年来茶馆的生意倒一直不错,福临保存的首饰也还在那里没有动。见着她终是绕不开打它的主意,叹气道:“还不到要紧的时候,若需要时我会去银号寄存它们。”
“明明存了就有利息,爷偏是不去。你自己捱苦,我倒情愿在家里混吃等死。反正你也不拿我当妻子看,我享些清福难怪还错了不成?便是不为着我,孩子们都还需要照顾,难道我一个人忙得过来,爷也该为她们想想。”她始终很介意名份的事情。
福临突然便又想到了孟古青。他倒有段日子没再想起她了,诺敏这样说,他很心痛,无奈的笑了笑:“罢了,我听你的就是,这便去存罢。”
诺敏眉开眼笑,急步走来倚着他身子温存的嗅了一口:“谢谢爷。”
福临去到偏屋取出了首饰包,带着怅然之意上了街。经过集市的时候,看到有人在街边摆摊捏糖人,而吴达哈摸着银子递了过去。
“两文就够了。”福临不忍心看到那糖泥艺人的为难眼神,伸手递过了两枚铜钱。
吴达哈扭头一看,想来到底是见着了,倒是很尴尬,他略偏过目光,轻声道:“爷去哪里?”
福临十分紧张,原以为对方不会搭理自己,吴达哈一说话,他倒激动得很想知道宫里的事了,便也轻轻说道:“我去银号。”
银号常年无休,便是春节里也还有一两家开着门的,吴达哈看了看他手中的包裹,惊愕的说:“爷还没有存着?”他以为海兰珠赐赠之物他早该送到银号里去了。谁想福临竟是一直自食其力。
“是。没得闲所以没去。”福临比七年前离开皇宫时略瘦了些,人倒显得更纯良了。
“我替爷去吧。”到底他现在是个普通人,突然存这么多贵重物品到银号怕会惹事。吴达哈回头和跟随着的伙伴点了点眼神,示意他们照看福临。
不远处便是一家银号,正好是他们之前去过的,所以吴达哈尽快的办好了事情,回来把存根本子交给福临:“那些首饰倒升值了,抵了八千二百两,奴才按八千计数,存得是定期,按年取息,一年六百两,不可动本金,这是票单和年息本子。还有剩下的银子。”他便没有将索伦图又赐了钱物的事说出去,一来是为着顾惜福临的自尊,二来便是为着将来有条退路可以随时照看他们。
“够了。”到明年取息就可以了,福临感动摸着剩下的银子说:“倒辛苦了你们。”他想邀请这些人去喝茶,本来茶馆里无人,他却带着钥匙,若由他亲自接待倒还可以,但是一想这么多人都涌到茶馆里,少不得惹人注意,恐怕他们自己也是不愿意的,便问:“你们用过饭了吗。”
“自有用饭的地方,爷太客气了。”吴达哈看着他执着的目光,不忍心,便将宫里新得了小宝宝的事略说了说。福临也是惦着淑雅和海兰珠的,知道她们平安便也定心了。吴达哈看他言谈之间颇具佛理,终是不再贪着荣华富贵了。这样到底是好的,他也为索伦图和皇太极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