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牵挂这事儿了,寻思和胡家比起来,于谦和罗幺娘要熟一点。于谦暂时没有到京,罗幺娘是杨士奇家的人,现在住胡瀅家暂时却不便和杨士奇家的人联络,彼此都在避嫌,张宁进京后就没得到过杨士奇的片言只语,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目前的情况确实蛮惨的,连立锥之地都没有。
不过张宁换下脏衣服后清理随身物品时,发现腰袋子里有好几颗银子,让他有点意外:记得罗幺娘的钱袋后来是还给她了的,这银子怎么跑自己袋子里了?一想到自己出门时身无分文,如果她没有留下这几颗银子,还真是买条内|裤的钱都没有,张宁的心下微微一暖。罗幺娘这娘们心倒是挺细的,也知冷暖。
再次不穿内|裤了一天,第二天打听了一些市井去处,趁旁晚金鱼胡同北边的灯市热闹地摊多,就径直跑去逛了一圈,买了一条犊鼻裤和一把牙刷。
接着继续死皮赖脸地宅在胡瀅家混吃混喝,一混就是很多天。大人物胡瀅是一面也没见着,那个姓燕的管事儿也没再见着。一开始张宁还是比较淡定的,反正没人撵自己走,这里有吃有喝有住挺好,只要脸皮放厚点就是了;再说住在胡府有个什么事也好找到自己,因为不能住于谦或者杨士奇家去。否则孑然一身要在京师过活的话,一开始恐怕没那么容易,就像前世改革开放之初那阵子,南下闯荡的先驱者很多经历过睡甘蔗林、烟瘾发了拾烟头的苦|比生活……相比起来,还是死皮赖脸混吃混喝比较好一点。
但是转眼差不多一个月过去了,什么音讯都没有。张宁免不得淡定不起来,难道吕缜的事儿没成?
有一天终于在院子蹲守到了“燕大侠”,张宁便上前询问:“吕大人的案子有人审了吗?”
燕某人虽然神龙首不见尾,但被逮着了还是比较客气,说道:“胡公已经拟折子上奏,但皇上八月初就阅兵北征了,现在不在京师,太子无法决断只能将奏折转呈北征军营,现在还没有回信。张先生别心急,先等等。”
能不心急吗?我家妹子现在还不知道我是死是活,这尼玛打出门算都一个多月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连个音信都没有。但燕某人很淡定,你家妹子关他鸟事。张宁只得说道:“胡府礼遇,我却是自在,可恩师吕大人还在诏狱受苦,我于心不忍啊。”
燕某人好言劝道:“吕大人是六部的大臣,只要真证明了清白,几个月就出来了,你不用太过担忧……放心不会像大学士黄淮那样的,在诏狱里九年了,现在还在里面。”
张宁愕然,心说那个黄老表也太霉了,暗无天日关上九年,比劳|改还苦得多吧!他已是无言以对,只得和这燕老表废话了几句客套的,作罢了。
只是他总算宅不住了,身不由己地出门去了乾鱼胡同溜达。因为罗幺娘临别时特别提过“回乾鱼胡同”,她们家应该在这边。如果能在外头遇到罗幺娘就好了,比敲门拜访要低调一些……想让她帮忙想个办法找人捎个信回家,虽然认识不久毕竟罗幺娘和自己勉强算是过命的交情,这点事儿求她也没什么。主要的风险是避嫌杨士奇和胡瀅,自己可是在胡家住了个把月的人。
张宁忽然对永乐帝有些反感,不贬低永乐帝的文治武功,但政|治局面也太他|娘黑暗了一点。
他在乾鱼胡同来来回回晃悠了一整天,旁晚正要放弃时,一个姑娘忽然叫住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我家小姐有话带给你。”
“什么话?”张宁忙问。
那姑娘道:“小姐说,你家妹子早就得信了,老早就知道你挂念着。”
“啊?”张宁呆鸡一般定了片刻,此时此刻他不知道说点什么才好,连谢谢一声都忘记了。古代的人们,还是有那么多可爱的。
“我家小姐多好的人啊,是不是?”姑娘笑吟吟地着他。
张宁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大约他的动作有点滑稽了,姑娘掩嘴笑起来:“知道就好,我回去了,你也别再在咱们家门口晃,不知道的以为你想偷东西。”
他听罢拱拱手告辞,走了一段路才想起应该让那丫头代为谢谢一声的。夕阳西下,把他的影子在长街上拉得长长的,也晒得他暖烘烘的。古色古香的街道,不息的车马人流,他对每个人都报以善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