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蛮横死死的压着自己,那么自己一辈子也出不了头。
而且这般被压制的时间久了,董策甚至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留下什么心理疾病。
就像是刘季,给项羽欺负了那么多年,哪怕是当了皇帝,也是每每心神难安,以为有人要来杀他。用现代医学的话说,这就是被迫害强迫症。
现在则是神清气爽,念头通达。
古代没什么娱乐活动,灯油也是很贵的,就是上床造小人儿而已,睡得早,是以普遍起的就很早,这会儿不过是早上的六点不到,整个十里铺就已经是活过来了,许多人已经起来,扛着锄头的出城干活儿去了。
明季末年穷苦,贫寒人家素来是不吃早饭的,一天只食两顿。
许多瞧见董策本能的就想喊他一声癞狗子拿他取笑。
董策大步走来,他本来就虎背熊腰,身材高大胜过常人,虽然身上穿的皮烂,却是腰杆儿笔直,眼神冷厉,腰间挂着腰刀,这龙行虎步而来,真是极有气势。
看到他这样子,众人心中都是升起异样的感觉,心里一凛,那取笑的话就再也说不出来了,心中暗道,这癞狗子今日怎生跟变了一个人似的,看上去就不好惹。
出了城北门,放眼望去,便是一片片开垦的整整齐齐的耕地。
十里铺所在的这条河谷乃是西北-东南走向的,中间一条河流淌而过,这里属于冲积平原,因此土层丰厚而肥沃,再加上有这条河的滋润,因此水土条件都算是很不错的。
朱元璋乃是靠着屯田起家的,军队屯垦,一边种地一边作战,养百万大军而不费百姓一粒粮食。是故明朝建立之后,便是实行卫所制,一个卫五个千户所一共五千六百人,军户及家眷居于一地,世代当兵,分给田地,缴纳粮食。
在九边亦是如此,各地驻屯的边军都是一家一家的迁过来,同样拨给田地四五十亩,还有牛具种子等,以让边军们耕种养瞻,专心守望。十里铺之中的这些边军都是世袭军户,祖辈都在这里生活,原本也同样分有土地。虽说军户的田租子粒每亩需要交纳两斗,比普通民户们租重了一倍,不过在明初时,还是可以好好过日子的。
只是这种制度败坏的就快,到了正德皇帝那一朝,军户制度就几乎已经糜烂,地方上个卫所的土地都已经被军官们侵吞,地方上的军户已经是成为了军官们的佃户,连饭都吃不饱,老婆女儿要去做暗娼才能活下来,日子都不如那些大户人家的佃农。而且有了军户制度的限制,只要是军籍,就不能参加科举考试之类的晋升途径,这就相当于把军户们生生世世给固定在了那里,几百年都不得解脱,生活的极为凄惨悲苦。
这种现象,自然也是在十里铺存在的,这些年以来,守军的田地大多己经被镇羌堡和十里铺的各级军官们侵占得差不多了,他们私下也成为各个军官们的佃户,近年天灾不断,加上他们每年都要交纳沉重的租额,根本难以糊口。
好在这也算是一块宝地,土地肥沃,产出多一些,倒也不至于沦落到妻女为娼的地步,饶是如此,这儿的人也是面有菜色,形同乞丐。
说起来,董策他家当初也是剥削阶级的一员,他祖上便一直是总旗的衔儿,到了他父亲这一辈,以总旗衔儿担任十里铺贴队官十几年,侵吞了百余亩土地,再加上自己祖上传下来的百余亩土地,这就是二百多亩。明中叶后,大明朝廷为了改变各地官员军将侵贪军户屯田之举,又按官职大小给每位军将一定的养廉田,董策家也分到五十亩,这合计二百七十余亩土地,除了极少部分在老家蓑衣渡之外,大约二百三十多亩都在的十里铺。
这许多田产,在整个十里铺也是首屈一指,可惜尽数被孙如虎侵吞,非但如此,还驱使原先的董策没日没夜的干活儿,一道农忙时候累的要死,当真是窝囊废到了极点。现在董策每每想起来,也是恨得牙痒痒。
这世上怎么还有那么懦弱无能之人?
孙如虎,也就是董家的土地,在靠河不远的地界儿,乃是上好的水浇地,产出每每能比别家多三成。履着田间小路,董策大步向着自家的土地走去,在农田里干活儿的人都纷纷抬起头来,用好奇的眼光看着他。
来到自家田地,本来这会儿正是农忙,这里常年有原先董家现在孙家的十来个佃户在干活儿,但是在昨日孙如虎出了那档子事儿,现在他们也不知道会怎么着,因此今儿个便都没来,空空荡荡的。
董策走到一边,那里竖着一块儿石碑,上面刻了字,大意是此乃贴队官孙老爷家中田产之类的话。
这就是所谓田界,立碑刻字,代表了这片土地是孙如虎的地产。
董策冷笑一声,身子微微一蹲,抓住那石碑两侧,一用力,竟是把那石碑生生的从地上拔了起来,狠狠的扔到了一边儿去。
在田间干活儿的人都是纷纷围了上来,一人骂道:“癞狗子,你做什么?活腻歪了不成?”
董策自不理他,把自己带来的那石碑****地下,用土埋实了。
这块石碑,却是他家的界石,上面写得清清楚楚,董家田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