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怕是有人欲加害于王爷!”顾望之咬了咬牙,连忙出声道。
顾望之说完小心翼翼地抬了瞧了赫连玦一眼,见着他神色淡淡,并无阻止之意,便拱了拱手接着道:“沅芷姑娘琴艺卓绝,又常伴王爷多年,素来小心谨慎并未出过大错,如今琴弦突断只怕是有人做了手脚。”
赫连玦抬了抬眼,青泽立刻会意前去查看,果然有事先断裂的痕迹,
顾望之见状,心中长舒一口气,接着道:“此人既知沅芷姑娘要为王爷抚琴还蓄意破坏,可见心思不纯,怕对王爷存了异心。今日是个小小的琴弦,明日便又不知是什么了。”
“查。”赫连玦皱了皱眉,冷冷道,“虽是如此,也怪你自个儿不谨慎方才让人钻了空子,去领五鞭。”
沅芷诺了声,感激地瞧了顾望之一眼,便随后退下了。
赫连玦招了招手,示意顾望之过来。
顾望之这才咬着牙缓缓起身,足足跪了一个多时辰,她感觉下身麻木不堪,脑袋方才又被狠狠砸了下,只觉得突然一阵晕眩,直直向前倒去。
鼻息间充斥着淡淡的雪松香气,身下人衣襟冰凉的触感吓得顾望之顿时清醒了过来。完了,顾望之心中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她今日决计不可能活着走出王府了。
赫连玦敛了敛眼睫,低头看向怀中的人,默了半刻,突然伸手扣起顾望之的下巴迫使她抬头对上自己,凤眸微微眯起,折射出一种极为凌厉的寒芒,语气却慵懒又邪肆,“你就是用这般手段勾引太子的?”
离他越近,压迫感就越重。顾望之此刻别说抬眼看赫连玦,便是连呼吸都有些被压得困难,她听见自己用艰难的嗓音回答道,“下官不敢。”
赫连玦嗤笑了一声,忽而抬手抚上她额间的伤口,一寸寸,缓慢地替她拭去血迹。
他是用了力气了,顾望之只觉得伤口被压得钻骨似的疼,眼泪不受控制般几乎一瞬就溢在了眼前。
“好了,”赫连玦话音刚落,便抬脚将她踹到一旁,接过一旁小厮递来的帕子,缓缓擦去手上的血污,“滚吧,这几日在太子身边,盯紧了他。”
“是,”顾望之跪着应道,抬眼间恍惚瞧见面前人白皙修长的手指被翠青的扳指一印,仿佛透明的琉璃一般,又像光幕里盛开的莲朵。
她背过身缓缓退下,眸中划过一丝狠厉。赫连玦,今日之辱,来日必叫你加倍偿还。
来往王府一事本就私密,她连阿姊都不曾告诉,故而都是走小路从偏门进出。
正要临近顾家之时,顾望之便瞧见一抹青色的身影,似已等候许久。
“沅芷姑娘有事找我?”顾望之快步上前,询问道。
“顾公子两次替我解围,沅芷理应谢过。”沅芷盈盈一拜,脸色还有些许苍白。
“两次?”顾望之有些不解。
沅芷微微一笑,“七夕画舫一事,想来顾七公子忘了,可沅芷却时刻铭记公子所言。顾公子说便是歌女,凭自个儿的本事养活自个儿,从不比王门贵胄的小姐低上一等。”
顾望之猛然回忆起来,好像确有此事,“那日景轩多吃了些酒醉糊涂了,皆是些混账话,姑娘切勿往心里去。”
沅芷摇了摇头,嘴角莞尔,却又带了些许苦涩:“不怪沈小公爷。京都里的哥儿们捧奴,唤奴作南楚第一音,可又有几人从心底瞧得起奴。琴技再好,也不过是个歌妓罢了。”
“姑娘切勿妄自菲薄,”顾望之连忙道,“乐乃雅事,从不以身份论高低贵贱,姑娘切莫自个儿瞧轻了自个儿才是。”
沅芷心下动容,抿了抿唇,又问道:“奴心中有一惑。不知顾七公子既不通音律,又是如何瞧出这琴被人动了手脚?”
顾望之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望之愚笨,在你抚琴时瞧不出古怪,可却相信以沅芷姑娘的琴技,绝不会犯此错误。加之当时情况紧急,这才胡乱诹道,没想到当真应了。”
沅芷闻言,心下动容,红了眼眶道:“顾七公子虽不懂音律,确是奴高山流水所遇之知音,”
“能得姑娘青眼,是望之之幸。”顾望之笑道,旋尔又叮嘱,“只是姑娘日后还需多多提防,你得王爷青眼,心存妒忌之人必然不在少数,即便是身边之人也该多留个心才是。”
沅芷在赫连玦身边多年几乎从未出过岔子,想来定是个纤悉不苟之人,若非是身边贴近之人。定不会轻易动了手脚却叫沅芷毫无防备。
沅芷微微叹了口气,道:“是奴大意了,终究信错了人,而后必当更小心些。今日之事谢过顾七公子,将来有需沅芷帮忙之处,定当义不容辞。”
“姑娘言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