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反应了过来,自己是来恶心韩非的,干嘛扯这么远?
“你管我家小政子怎么继的位,反正人家这几年的名声不知道甩你几条街,就你还人家师长,真是不知羞!”找到合适的输出路线,赵大小姐自然是炮火齐开,摧枯拉朽般轰开韩非的防线,打得对方溃不成军:“最起码,我现在也算是大秦国的帝师!你呢~~咸鱼一条,还是翻不了身的那种!”
“……”韩非脸色一青,紫黑蓝靛循环转变,变脸的把式异常精彩,最后自个儿也忍不住哼哧一笑,无奈地摇头。
眼见韩非被自己怼得无话可说,赵诗雨也是嘿嘿自得,一副臭屁模样。
马车内气氛诙谐愉快,马车外,卢生策马跟在一旁,目光透过车窗,落在了赵诗雨的身上。
“她那两天到底去哪儿了?”卢生眉头紧皱,脸色凝重万分,不着言语地观察着赵诗雨。
道门的望气之术,能够看出一个人最本质的气息形象,这是任何伪装以及术法都无法遮掩的。气,代表了一个人的气象、运势、能力,甚至是命运。
之前赵诗雨的头顶上,卢生能看出玄鸟鸣啼、龙凤呈祥的异象!这也是为什么,卢生会说赵诗雨有母仪天下之命~~!
因为这种气象在女子身上,那么这个人要么是母仪天下,要么……母仪天下!
但是现在……
卢生稍稍抬了抬头,眼中青芒一闪,看向了赵诗雨的头顶。
没了?!!
当然,那一头乌黑的秀发还在!就是头发之上的异象,全都没了,化为了一片虚无,瞧不清任何的东西。
这让卢生困惑不已,因为方才说过,人的气是没有办法隐藏的,不管是功力还是术法,即便能够隐藏呼吸和脉动,但是这种玄之又玄的气,根本无法藏匿,除非……
这个人死了!死了,自然就没气了……
当~~然!眼下赵诗雨那活蹦乱跳的样子,这一条显然不可能。
“看来,该找个人算一算了……”卢生眼睛微眯,目光深邃,从赵诗雨身上一闪而过,脑海中浮现出一人的身影,按当下进程来看,这人或许还会是自己的一个对手。
道门应势而动,事关赵诗雨,不论是任何的变故,卢生都不敢轻慢待之。
“嗯?”正思索着的卢生,目光扫过马车之内时,突然跟荆轲对上了眼。
瞧着荆轲冷眼紧盯着自己,卢生神色一动,连忙抬起手,笑着朝荆轲作个揖。
“……”荆轲眸光闪烁间,隐有锋芒流转,眼底戒备满满。
对此,卢生爽朗一笑,撇过头转向沿途的风光,对马车之内不管不顾,不再纠结细思。
“道门……”荆轲手里捏着果脯,停在嘴边没有送进去,瞄了眼正跟韩非笑谈的赵诗雨,继而望向卢生,心中暗自盘桓。
对于卢生这个人,荆轲从未放下戒备之心,不光是因为对方的深不可测,还有对方的出身……
“咦?”就在荆轲沉思之际,这马车突然之间就停了下来,车内的几人俱都惊疑一声,有些疑惑。
“小姐,使团前面碰到事儿了!”前面,萧闫的解释来得很及时。
“这都到家门口了,还能遇到什么事儿?”赵诗雨对此很是疑惑:“我出去看看!”
就这样,闲来无事的几人,怀揣着看热闹的心,一同出了马车,朝着使团前方行去。
使团最前端,冯劫脑袋上的绢纱还未拆下,正在跟一身披毛皮敞服的放羊倌争论,大路旁边躺着一只死活不知的羊,赵诗雨等人走到跟前,也是听到了两人争论的内容。
“你这老汉,我们就事论事,你骂人干嘛?使团上路,行人都要避让,这是规矩!”冯劫的声音当中,还带着些火气,像是被气到了一样。
“俺怎么没给你让?”冯劫的话音刚落,那放羊倌就操着一口地道口音,瞪直眼睛冲着冯劫喊道:“俺远远看到你们车队来了,就赶紧让开了,但是这羊是畜生,它冲上了路,跟俺有什么关系?”
“怎么跟你没关系,你放羊怎么放得?”冯劫扯着大嗓门开始喊。
“你还管俺放羊怎么放?你们驾车的人干什么的,那么宽的路还能撞死俺的羊,眼睛都不看的吗?”冯劫大声吼,那放羊倌的嗓门比他还大,还伸出手比划着,脸涨得通红,一看就是个暴躁脾气。
“撞死就撞死了,我赔你就行了,你嘴里零碎怎么那么多?”想起方才一当面这放羊倌就满嘴芬芳,冯劫心头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早说赔钱不就行了,还怪俺没放好羊,牛气甚呢?!赔钱!!!”放羊倌横眉竖眼,唾沫星子乱飚,彪悍民风一展无遗。
“你!!”冯劫气得脸色发白,当真是秀才遇刁民,满嘴道理说不清,憋屈得很。
不过,不管怎么说,大路撞死了对方的羊,不管有没有冲撞使团,这钱都得赔,这是秦律!
当然,冯劫也大可追究这刁民冲撞使团车驾的罪责,但是这一来二去,还得压着这刁民去找当地的官吏,势必要耽搁行程。
现在最关键的是什么?是把使团里的小祖宗赶紧送到咸阳去!省得又出什么幺蛾子!
“算了!赔钱走人!!”最后,冯劫狠狠出了口气,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也就压下了心中的邪火,吊着脸面,闷声问放羊倌:“多少钱?”
“一金!”放羊的老汉张口即来。
“多少??”冯劫的声音是拐着弯上去的,那小眼神立马就狠了起来。
“一金!”老汉斜眼蔑视,对冯劫的恼怒一点儿也不怵。
“刁民!!”冯劫直接破防,破口大骂,唾沫星子乱飞:“咸阳城里一头羊才七百钱,你这什么种的羊,比咸阳的还要贵一倍!你要是再敢消遣我,小心我派人押你去县令府衙!!”
“你就是把俺压到大王面前,撞死俺的羊,你就得赔!”哪知,那老汉是不屈不挠,刚得一批:“再说了,俺这一头羊两百斤肉,比你们城里的羊不知道肥多少,还是边牧那边的良种,要你一金怎么了??!”
“呼哧~呼哧~~”冯劫的胸膛像是充气了一样,上下起伏不定,一双恶狠狠的眼神,更为凶残。
“哼!”放羊老汉下巴一扬,一副“你敢动手我就敢躺”的架势,生生横在冯劫面前,一步也不退让。
大家都是秦人,性子直血气狠厉,遇到绊子谁都不退,一昧地往前莽,脑袋楞得很。
老汉摆出这架势,还真是让冯劫拿他没办法,动手吧~~这老头要是赖上自己,今天怕是没完没了;就这么算了吧,TMD越想越气!
进一步越想越亏,退一步越想越气!永远的真理!!
“给!别让我再见到你!!!”恶狠狠地甩了句狠话,从贴身的内兜里面翻出一个油光锃亮的金饼,扔给了老汉。
老汉见到金子,两眼一亮,连忙伸出手接过,直接上嘴咬了一口,一点儿也不嫌弃,立马就笑开了颜,弯腰抱起死去的羊,就准备走人。
“来人啊,把羊搬到……”冯劫转过头刚吩咐了一嘴,回头就看到方才那老汉连死羊都不放过,立马就急了。
“哎哎~~你怎么回事儿?”三两步追上老汉,冯劫一把扯过对方身上的皮草,愤恨不平地喝道。
“什么怎么回事儿?”放羊倌一脸怪异地看着冯劫,有点儿搞不明白这穿着人模人样的文生想干嘛。
“我把钱给你了你怎么连羊都顺走了?这羊不应该是归我了吗?”瞅见这放羊倌老汉跟自己“装模作样”,冯劫心里才消下去的火气,又一次涨了上来。
听到这儿,老汉那两条粗眉一耸,瓮声瓮气地回道:“你的意思是,你撞死了俺的羊,赔过钱就把羊拿走了??”
“那肯定的啊!!”冯劫一副天经地义的表情,不容他人质疑。
“放屁!!”老汉大嘴一张,又赏了冯劫一脸唾沫,不待冯劫爆发,直接说道:“你撞死了俺的羊,赔俺钱是理所应当!俺的羊还是俺的羊,你又没有买,凭什么给你?”
“我TM……”冯劫顿时无名火起,觉得自己被这刁民敲诈,抹了一把脸就准备对轰,哪知那老汉又补上了一句,彻底把冯劫说得愣在原地。
“难道俺老娘在路上被你撞死,你赔了钱以后还要把俺老娘拉走吗?!!”老汉粗着脖子吼了一声。
“……”冯劫一脸懵逼,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泥石流的冲刷,有点儿不干净了……
“秦人,当真彪悍呐!”后面“观战”的人群中,韩非晃了晃脑袋,由衷感叹了句。
“嗯!”围观的几人,不约而同地点头,就连赵诗雨也不例外。
最后,在道德和道理的双重制高点上,冯劫表示自己无话可说,只能眼睁睁看着放羊倌背着死羊捏着金饼潇洒离去,自个儿一个屁都蹦不出来。
“他说的,貌似有道理啊~~呜呜呜~~!”此时的冯劫不禁泪流满面,回想起这一路上的遭遇,临到家门前还要被自家人秀一波智商,顿时悲从心中来,两行清泪落下,悲惨兮兮。
后面观战的众人当中,赵诗雨此时也有些懵逼,看着冯劫在风中凌乱,顿时心生同情,但是却不知该如何安慰,毕竟……
那放羊的说得有道理!!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子没忽悠人啊!!
“唉~~”想到此,赵诗雨只能怅然一叹,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要心怀谦卑,九州到处是能人……
“这地儿是哪儿?”突然想到了什么,赵诗雨问向旁边的萧闫。
“临晋!”萧闫不假思索地回道。
“临晋?哦~~”赵诗雨想了想,立马神念通透,小嘴变成了O型,心中顿时了然:难怪!
当即,也没再说什么,带着身边一帮人怎么过来怎么回去,争取不给冯劫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