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肉吃?恁可别瞎咧咧,这世道有馍吃就不错了!”
赵老蔫抢到带脖子的鸡头,美滋滋的唑着,说话却阴阳怪起。
这老不死的是个撩下脸就变的货,有好处比谁都会来事。但是调过头,翻脸比翻书还快,吃着别人的,还要说怪话。不可交,也交不下。
“恁知道这肉哪来地?”朱九冷笑,见所有人一边吃,一边看着他。
这年月,肉还真不是普通人能吃的,所以大伙的眼神里,满是好奇。
继续说道,“汤河你们认识吗?”
“俺知道,是咱们濠州红巾军的千户,郭大帅手下的四梁八柱之一!”
一个抱着鸡骨头,啃得胡子上都是油,獐头鼠目的汉子说道。
“对,那是俺哥的把兄弟儿,光屁股娃娃的交情!”朱九狐假虎威,“俺哥俩一进城,汤河哥哥就把俺哥俩接家去了,好酒好肉,临走时告诉俺们,有啥事直接找他,好使!”
“诶哟!”
屋里这些歪瓜劣枣被震住了,汤千户?那可是濠州军出名的好汉,一手好枪棒。
朱九得意的瞥了他们一眼。
朱重八靠着墙,翘着二郎腿,一抖一抖的。
“恁可拉倒吧,真是恁兄弟,让恁当小兵?”赵老蔫眼睛眨巴眨巴,半信半疑。
“恁知道个鸟!”朱九叫骂,“是俺哥要当小兵地,俺哥说无功不受禄,想当官自己挣。是爷们,用战功说话,靠人情不是好汉。”
说着,朱九再次冷笑,“不说汤河哥哥这边,恁知道俺哥还认识谁吗?说出来吓死你们!”
“说说!”獐头鼠目的汉子家鸡骨头也进了嘴里,含糊不轻的嚷嚷。
“能说么,哥!”朱九对朱重八问道。
“早晚他们也能知道,说吧!”朱重八微微一笑,落在这些歪瓜裂枣的眼里,有些深不可测。
“郭大帅!”
“阿!”歪瓜裂枣们吓坏了,骨头都不啃了。
“俺胆子再大也不敢说郭大帅吧!”朱九对赵老蔫挑挑眉毛,“刚进城的时候,俺哥一个人放倒了好几个城门军。正好,恁猜怎么着?”
“怎么了?”歪瓜劣枣们脸上都是求知欲。
“正好郭大帅路过,一见俺哥就说。咦,哪来的好汉!跟俺干,俺让你做百夫长!”
众人倒吸冷气之中,朱九说书一样,“俺哥还是那话,多谢大帅抬爱,但俺要靠军功说话!”
嘶!
这下,歪瓜裂枣们看向哥俩的眼神,变了。
似乎,隐隐的透着些佩服,还有丝丝的惧怕。
朱九得意的笑笑,老子虽然小,可是老子知道啥叫借势。
这边是拳头,那边是关系,你们这些狗日敢不服帖儿。
什长赵老蔫在边上,呆呆的坐着,嘴动动,终究没说话。
“说那个干啥?”朱重八佯怒,轻踢了朱九小腿一下,“好像咱们显摆似得。”
说着,对屋里人笑笑,“这肉,以后要说天天有,那是扯淡。但是,只要恁把俺们哥俩当兄弟,有俺们地,就有你们地。”
说完,闭上眼睛,接着晃上二郎腿,老神在在。
“重八仗义!”
“怪不得郭大帅都看中咧,真是好汉!”
“重八,小九儿,以后有事恁俩说话!”
赵老蔫气都脸都白了,朱重八和朱九,一唱一和,这些歪瓜裂枣,叛变了。
以后这队伍,咋带?
这时,外边腾腾腾。
花大傻熊似的跑回来,蹲在朱九面前,还高出一头。
眼睛亮亮的,嘴角也亮亮的,憨声憨气。
“小九儿...”
咣!
朱九拿门闩在花大傻脑袋上敲一下,“叫九哥!”
“恁没俺大?”花大傻委屈道。
朱九眼睛一横,“叫九哥!”
“九哥!”花大傻抽着鼻涕,“俺给恁烧水了,俺还给恁找了一个盆!”
朱九笑笑,掰下一块带肉的鸡屁股,花大傻哈喇子跟瀑布似的。
边上,其他歪瓜裂枣口水也哗哗地。
“给!”朱九扔花大傻子怀里,回头对朱重八道,“哥,俺洗澡去了!”
“嗯,去吧!”朱重八闭着眼睛,“让大傻多烧点,俺一会也洗!”
屋外,一个废弃的小屋里。
火烧的旺旺的,上面挂着一个瓦罐,里面咕噜咕噜的冒烟。
地上摆着一个大木盆,巨大个儿。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澡盆,也不知道花大傻在哪淘弄的。
“嘶!”
“阿!”
“吼!!!”
三月的天,还是春寒料峭。
但是屋里头,热气腾腾。
躺在滚烫的热水里了,浑身上下的血管都通了,毛孔也开了,说不出的舒服。
朱九嘴里阵阵拐叫,边上花大傻看着那块鸡屁股,蹲在墙角一动不动。
“嘶!”朱九不住的用热水搓着身子,“大傻,恁咋不吃?”
“俺想俺爹了!”花大傻子抬头,眼角亮亮的泪水落下。
“恁爹也爱吃鸡屁股?”朱九说着闲话。
花大傻用胳膊擦了下泪水,“去年过年,俺爹给大户人家帮工,老爷赏了个鸡屁股。俺爹舍不得吃,说带回家给俺吃。结果.....结果那天雪大,俺爹天黑掉冰窟窿里,淹死了!”
此时,花大傻泣不成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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