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哭……”
那手掌轻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微微拉向自己,一面轻语,一面也慢慢贴近过去。
绣儿忍不住闭上双目,等待着殿下为她吻去泪痕,可等来的却是背心一阵冰凉剧痛。
她双目突然圆睁,还有一滴眼泪才凝结出来,却再也不能滴出了。
“好绣儿,我会记得你的……就当这是你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那人看着绣儿的身躯绵软滑落在地,那滴泪悄无声息地落入土中。
只是那泪的主人,已魂消玉碎,再不能作轻歌巧笑了。
他将绣儿尸体推入河中,直至河中再也无任何气泡动静冒出,又等了半晌,确认四周无人,方自大步离开了。
自那夜后,裴家剧变,震动京城!
……
待裴九幽幽醒转,已身在一辆马车之上。
车身摇晃极厉害,看来已不在平坦官道上,而是行在乡野小路之间。
自昨日宫宴起他便粒米未进,又连遭如此打击,裴九一经醒转顿感浑身寸寸筋骨欲裂,此刻就连转一下头都十分艰难。
他暗中调运真气,却觉体内空空荡荡,四肢百骸的经脉循环似都失去了联系。
裴九这才想起昨夜祠堂中执武长老的那一掌,如今丹田已碎,只空余花招架势,蓄力用劲的招式已是再也不能。
此生再想重回武道,无异痴人说梦。
今后要如何,他根本未曾关心。
如今他满心满脑皆是悲愤怨恨,那殿上诬他名声的丽妃和绣儿,那醉花宫出手害他的影阁杀手,还有那藏在幕后暗中买凶之人……
若不是他们,自己今日何至于此!
“……小九!你醒了?”耳边忽响起裴母的关切声。
“娘……”他的声音听上去竟十分暗哑。
“别说话了,昨夜你那般嘶喊,伤了嗓子,还是好好休养一下吧!”
裴母连声阻他说话,又递过水来。裴九无力起身,裴母便抱起他的头来,喂他喝了两口。
原来祠堂夜审之后,裴母悲愤,毅然决定跟随裴九而去。
家主无奈,只得让账房封了五百两银子,让她收拾了一些随身私物,又雇了驾马车连夜送他们出了京城。
只交代他们孤儿寡母,人心险恶,此一去生死由天,路上切勿露白钱财,找个地方先安身养伤才是。
因是放逐,裴母怕被人认出,一路并未走官道,而是行的小路,此时已离京城百里有余,却不知身在何方。
母子二人均是富贵窝里出来,眼界见识虽高,却不谙落地之事。
裴母乃一介长守深宅大院足不出户的贵门寡妇,裴九虽稍好些,这辈子也只是在京城热闹之处打转,其余时光均在剑冢,世俗人情比母亲并不强到哪里去。
此番飘零在外,两人均没什么主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位夫人,前面有个村落,可是到了?”马车夫探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