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了,心中……着实有些不忍。”
世人口中的不绝称赞,世人眼中的赫赫功劳,是虞家几乎全族皆亡。
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也是她所能应对的理由。
而她所不能说的那些,是因为重活一世之后才知道的:最后虞家只剩了虞公一个人。
重活之事,是她最大的秘密,就算她敬重感激禹安先生,也不会说出来。
禹安先生立刻追问,神色仍旧严厉:“只是因为这样?”
“是,我就是这样想的。”谢隋珠回道,语气没有丝毫迟疑。
禹安先生神色稍霁,沉默了下来。
听到这个理由,他既觉得意外,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有些不忍,这是小姑娘的回答,这就是理由,这么简单却又这么充分。
除了这个,还需什么别的理由的呢?好像不需要了。
只要知道北疆虞家事迹的人,莫不为虞家而动容,只要稍存恻隐之心,也会为剩下的人感到不忍。
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能经多少事?正因为年纪小,才有这恻隐之心。
然而,这点恻隐之心,这丝不忍,是禹安先生这六年多来,唯一亲耳听到的,感触不可谓不深。
他听到过许多对虞家的赞誉佩服,听到过许多对虞定的褒奖敬畏,却没有听过对其的不忍可怜。
当年虞家差点被灭族后,在极短的时间之内,虞定便将长夷赶出了大德朝、并且一夜斩尽国朝公侯,立下赫赫战功的同时,也得了人人畏惧的血腥之名。
面对这样一个人,没有人会觉得不忍可怜。
眼前这个小姑娘,是个例外。
莫怪乎,在见到她的第一眼,无恙便觉得其表现怪异,从而心生好奇,最后作出将其放在眼前细察的决定。
原先他见到无恙对这对姐弟如此照拂的时候,觉得甚为不解,如今却明白了。
就冲着这个小姑娘敢露出来的恻隐之心,也值得了。——不管其隐瞒了多少。
是的,像禹安先生这样的人,当然能看出谢隋珠有所隐瞒,这个绝不是唯一的理由。
但这有什么关系呢?
有恻隐之心、对旁人的苦难不忍的人,绝不会加害于旁人,他根本无需担心。
想到这里,禹安先生的神色越发平和了,他露出了往常的平时笑容,道:“好,老夫相信你。”
对此,谢隋珠的回应只能是点头行礼,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随即,禹安先生笑笑道:“你既不愿意入闺学,那就算了。但这守孝三年,你打算做什么?”
这又是一个谢隋珠无法回答的问题。
在寻常人家中,为母亲守孝的姑娘,自然是长居家中、不参喜事,但她呢?
她已经来了太通书院,而且她还有那么多的事情去做,自然不能像旁的姑娘那样。
她忍不住看向了禹安先生,隔着帷帽,隐约能看到对方脸上的和蔼慈祥,她脑中出现的,是两世所知的禹安先生的为人行事。
最后,她站了起来,朝禹安先生弯下了腰,恭敬地说道:“先生,我有个不情之请,万望先生能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