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也几乎没人会管,散修的命,那不是命。
除非像两百年前的解听安一样,华夏剑魔的赫赫威名谁人不知?谁也不会把解听安当做蹭吃蹭喝的“散修”,什么东海莫家、蓬莱仙山之流,见了解听安都得乖乖的装孙子。就是花几十万灵石去请解听安作客,人家还不一定来呢。
说白了,修真界还是以实力为尊,怎样才能获得整个齐洲的尊敬?
简单,去上清宗打一架,能活着出来就行了。
至于解听安,那可是去西川剑门打了好几场都让人客客气气送出门的存在……
听了赵跖说的一席话,夏之茗沉默了。
夏大小姐像是霜打的茄子,一屁股坐在赵跖躺着的那块大石上,不甘心道:“照你这么说,难道修士宗旨所说的锄强扶弱、保家卫国,都只是一句空言……那你我所做的,难道毫无意义?”
见夏之茗一副世界观崩塌的模样,赵跖幽幽叹道:“话也不能这样说,你我做的这一切,当然是有意义的,不论这世上有多少不公,你我都要相信,公理是永远存在的……”
“我不明白……”
夏之茗的眼神更迷茫了,这算什么?我苦苦追寻的行侠仗义,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赵跖敲了夏之茗的脑袋一下,也坐在大石上,自顾自的说起了话。
“我不是汶阳府人。”
“哦?”
夏之茗眼神一亮,这还是赵跖第一次谈起自己的身世。
“我也并非来自修行世家,我的家乡,在很远很远的东边,她有五千年的历史,在那里,有好多传奇的故事……”
赵跖望着夜空,思绪仿佛回到了那个文明古国,悄然回忆起了那段自强不息、战乱频仍、多灾多难的民族史。
整个荒野黑漆漆的,除了脚下的一点光,和两边不时好似有枯草拍打的声响外,什么都看不清晰。
他说那商纣王昏庸无道,忠臣比干挖心以证自身清清白白;
他说那周王室藏官苌弘,忠心日月可鉴,死后化碧血丹心;
他说那楚国八百年,恨怀王之不奋,屈原抱石自投汨罗江;
他说那太史公忍辱负重,笔则笔削则削,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
他说那宋末文天祥,无双国士胆,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他说那大明于忠肃,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
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
为严将军头,为嵇侍中血。
为张睢阳齿,为颜常山舌。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赵跖说得酣畅淋漓,夏之茗也听得如痴如醉。
生死为小,节气是大;
头颅可断,信仰不屈。
以爱国主义为核心的民族精神,是华夏民族千百年屹立不倒的精神支柱。
这些仁人志士,千百年来激励了多少英雄豪杰?在战火纷飞的年代里,照亮了多少人生死关头的迷津?
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
夏之茗有兼济天下的大志,并不是她的错,错的是这举世混浊。
”举世混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夏大小姐,你愿意做这样的人吗?”
“愿意啊……”
夏之茗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自己这一番话点醒了这个早慧的少女,在她的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
夏之茗气馁地问道:“可是,即使再努力,最后还是徒劳对吗?”
赵跖摇了摇头,笑道:“在我来汶阳府之前,我家乡里老有所依,幼有所长,鳏寡孤独者皆有所养,老百姓都过上了人人平等,安居乐业的生活……”
“还有那种地方……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夏之茗狐疑道。
赵跖笑道:“骗你有什么好处么?”
赵跖说了很多——多到她一时难以理解。
“……就这样,这个多灾多难的土地终于摆脱了剥削与压迫,在几代人的努力下,终于让所有的老百姓都吃上了饱饭……”
夏之茗听得意犹未尽,下意识地问道:“你说,华夏修真界,能有这样无灾无难,和平共处的的一天吗?”
“一定会的……”
赵跖二人眺望远方,月色悄悄被浓雾所笼罩,前面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不过,天亮以后便会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