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见兄长横卧在榻,面色如纸。
我只看他安睡的模样,便没有久留,出了屋去。
药师手端了一碗汤给我,道:“更深露重,你又疾行数个时辰,饮点热汤。”
“谢过先生!”我跪地,对他磕头。
“哈哈,不必多礼,来,坐下,待我一看你之双足。”
我便坐在药师的摇椅上,安心的饮着热汤。说实话,那是我饮过最烫的汤,牢笼里的饭菜到了我的口中,只剩下余温。便是兄长带来的,也有很长一段距离,也早就凉了。
我小心的吹着汤,一口一口,感觉身体暖洋洋的。
药师蹲在我面前,伸手托起我双足,心疼道:“你这女娃娃,怎也不知道穿一双鞋子?瞧这双脚,真是血肉模糊,亏你还忍耐得住!”
我便咧嘴笑,甚也不答。
又过了许久,我的双足被药师清洗,施针,上药,用布裹了里三层外三层,一双脚仿佛比平时大了一倍。
等他也休息了,端着一碗汤小口小口地吹着气,我才想起什么,小心翼翼地问他:“先生,我没有诊金,我可以为你做活抵债吗?”
“哈哈哈!”药师闻言便笑了。
“不用不用,老夫我可不用童工。这样吧,若是你以后有机会,为我寻来一头雄性英招,就当做是诊金了。”
“什么是雄性?什么是英招?”
“雄性就是……呃……还是先说说英招吧!”
……
其实,我的生命中,还是有那么些许美好的回忆的。
我望着已然花白了胡子的药师,嘴角不由得扬起:“药师医者仁心,是名副其实的天人啊!”
“哪里哪里!天人是断然当不得的,不过一介山野村夫,闲人罢了!”药师笑着道。
他还是那般慈祥,我尚且记得,他医我双足之时的心疼,是仅有的长辈对我的疼惜,我会记得,一直记得。
“你二人恭维的话就免说了吧?又不是初次见面需要虚伪得装一下!”白檀这厮总是能破坏一份好气氛:“尤其是你啊天主,对我么就是拳打脚踢,对他么就是大肆褒扬,你这样偏心真的好吗?”
“哈,我对你留手就是对你的仁爱了。”我调笑一句,便回归正题:“药师,劳你的事情可妥善吗?”
“天主交代,自然是妥善了!”药师笑着从袖中掏出一红色瓷瓶,递给我道:“此朱砂老夫已经炼制过,无色无味,悄无声息,天主收好。”
“如此,多谢你了。”我诚意致谢。
“哈哈,不用不用,只求天主放老夫回去,我园子里那头畜生刚下了崽子,我得回去看看,可不能被夜猫子偷去!”
“这是自然,白檀,替我送送药师。”我知晓药师最爱英招,他养了一百年的英招终于怀胎生子,恐怕比他自己有了子嗣还要兴奋。
“留步留步,有劳妖皇接我,回去老夫便自行了,这把老骨头还是可以走几步的!”
玩笑三两句,药师便转身离去。看他离去背影,当真是归心似箭了。
“哼,无非是问他要只英招崽子来耍耍,忒小气!”白檀对药师背影吐了舌头,不屑道。
“难怪药师对你唯恐避之不及。”我哑然失笑。
“那又如何?好歹么我也是妖皇,英招也是妖族之一,受本皇召见有什么不对?啧啧,谁让英招现在少的这样可怜,六十年才成年哩,都比得上本皇血脉了!”
“你是龙族与凤族后裔,也算是变态。”
“流樱,你想说本皇杂种直说就好,反正杂种在妖族是恭维的话,只有人族才认为是骂人的话。”
“哈哈!”
忽而,这厮正经起来,扭扭捏捏站在我面前,支吾起来:“我说,明日你就要杀向乐陵,何不将沓卢君一事缓个几天?”
我眼神一冷,随之舒缓。
“我怕,我怕他醒了,沓卢君便杀不了了。”
“我可以帮你阻止映雪啊,让你腾出时间,何必要这样为难自己呢?”他语气有几分着急,我知他是为我担忧。
但,担忧便可以不做了吗?
我眼神落在轮椅上的映雪,他总是这样安宁平和,如月华一般温柔,不会那么锋芒毕露,也不会那么突兀。
“我可以承受艰难,可以承受什么道德的谴责,但是他不可以,他只能是映雪,洁白无瑕,不留半点晦暗。我想他醒来,我便与三千世界决裂,归隐在无浊崖,兴致来时听他抚琴曲赋,兴致淡时便并肩看着花自凋零水自流。”
“我不会让他有片刻的为难,所有一切罪恶,都该归于我身。”
“流樱,你这样太辛苦了。”
“记住,流樱是过去与将来的名字,现在,唤我天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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