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谈谈”。
至于“谈谈”的场合,当然是在酒店。
两人很久没有像模像样的约过会,这天不仅在商城吃了饭,还一起看了电影。谢青阳的朋友唐茹竟然真的出道了,这两年发展的还不错,签到一家知名的经纪公司。
她们看了唐茹演的电影,沈悦之一路强忍,硬生生没说出一个字差评。
谢青阳倒是很真诚,还给唐茹发消息,说:茹茹,你最近上的那个新片,是不是投资人往里面塞了很多人……
唐茹竹筒倒豆子般,给她吐槽了一大堆:对啊,原本根本没有女二这个人,是拍到一半儿才改剧本,硬给她加线,前面好多内容都重拍了。原本的女二成了女三,那个女的也有背景,直接不演了,临场换人,哎……
沈悦之戳一戳女票,暗搓搓地问:“可以给退影票钱吗?”
谢青阳打着字,抽空回答:“不能,乖。”
沈悦之:?(?^?)?她吃醋!吃醋!
过了会儿,谢青阳放下手机,趴在她身上,捏着自己的头发,用发梢的小卷去蹭沈悦之脸颊。她说:“茹茹说她最近有一个新的爱好,写剧本。对哦,她中文系的。”
沈悦之搂着女票的腰,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宝贝,你居然在我床上提别的女人?”
谢青阳“扑哧”一笑,说:“你最近怎么那么喜欢这个风格啊,是看什么小说了吗?”
沈悦之一秒没气势,无奈:“就不能让我多说几句台词啊。”说白了,她还和三年前一样,动不动就戏精上身。不过这会儿外形条件更好,偶尔拍上几张照片发在微博,也很唬人。
谢青阳道:“总之,她说想先拿我们的事情来写一写。我之前那次寄东西回家,不是选错地址,把一包书点成茹茹的地址了吗。当时她收到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拆了以后才发现那好像是我的包裹,结果已经看了几页我当时的日记。”
沈悦之想想当初女票日记里的流水账:“……然后?”
谢青阳问:“你觉得合适吗?”
沈悦之脑补了会儿,想象有个人站在电影屏幕里,自我介绍:“我,嘉明一姐,笔直如尺。”
她一下子笑出来,不太在意地说:“随便吧,写完之后给咱们看看就行。”
事后,两人才知道,唐茹一开始没写剧本,写的是小说。
在她自己看的word文档里,给主角用的就是她俩的本名,最后成了一个不到二十万的小故事。
唐茹每天忙着拍戏,码字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后续的捉虫和发表,都交给了助理。结果助理也晕了头,忘记唐茹说过,要她把主角名修改一下,最后呈现在站上的直接就是沈悦之与谢青阳的本名。
后来助理告诉唐茹,说小说数据很好,有出版社编辑找她签约出版,唐茹才发觉,助理做了蠢事。
她给谢青阳道歉,发了三组99+的消息。谢青阳看到的时候,还以为手机炸了。
再后来,唐茹发消息:有公司说想改编这个拍电影……
谢青阳:les文也能过审?
唐茹:出版版删掉了感情戏,当普通友情看的。
谢青阳:……
她心情复杂地看着书柜上的作家签名版小说《你的青阳》,回复唐茹:哦……
唐茹:嘤嘤嘤
这是很久之后的事。
而在现在,谢青阳与沈悦之刚过完大三的前半年。首都的冬天很冷,但宿舍有暖气,酒店就更不必说,开上空调,就是四季如春。
沈悦之躺在酒店床上,感慨:“我想把身体留在这儿,把胃带回家里。”
谢青阳笑了下,倾身去吻她。两个人身上的衣服被一件件解开、脱下。
一切开始的时候,沈悦之抱着谢青阳,一边舔吻着谢青阳的耳垂,一边轻轻地、带着调笑意味地说:“宝贝,你腿夹得好紧啊,就那么想……”
谢青阳眼梢带出一点艳色,很想让自己的话多一些气势,说出的却是:“沈、沈悦之……呜……”
沈悦之又亲了亲她,“抖得好厉害,是要到了吗?”
谢青阳咬着下唇,想拦住那些从自己口中溢出的支离破碎的呻`吟,最后还是忍不住,将头埋在沈悦之颈窝中,咬上对方的肩膀。
沈悦之无奈,不过自家女票嘛,这样子,权当撒娇了。
但很快,她就没法继续从容恣意下去。她的呼吸快了许多,叫着谢青阳的名字,眼神一点点迷蒙:“青阳”一股难以言喻的快感,从谢青阳指尖,一直穿到她发顶,沈悦之近乎为之颤栗。
挂钟上的时针旋转了十五度时,一只纤白的手按下浴室淋浴喷头的开关。另一只手覆上来,和前者一起调试水温。
热水浇下,整间浴室顿时被水汽溢满。
在洁白的水汽里、嘈杂的水声中,谢青阳仰着头,靠在浴室冰凉的瓷砖上。她一侧的手被沈悦之握住,另一侧的手则紧扣着掌心下的砖面。背后很凉,身前却是一片火热。
她的腿在发软,喉间是低低地、呜咽一般的喘息。
沈悦之半跪在她身前,余出的一只手按住她的腿。
热水打湿了她的头发,要渗进她的眼睛。沈悦之浑不在意,只希望让自己眼前的恋人可以更舒服、发出更多好听的声音。
在最后,谢青阳腿一软,险些跪在地上。沈悦之扶住她的腰,嫣红的舌尖舔一舔自己的唇,又去吻谢青阳。
她们在蒙蒙水汽中接吻。
真正开始谈话,是第二天早晨的事。
谢青阳提前调过这一周所有家教课程的时间,睡醒后心中毫无负担,就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在身侧热乎乎的身体的感召下,谢青阳又困了。
她决定再睡一觉。
第二次醒来时,身侧已经空无一人,但被下仍有余温。
谢青阳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撑着身子坐起,慢慢穿衣服。
不久后,沈悦之拎着早餐回来。煎饼果子加豆浆,两人一人一份。吃着吃着,谢青阳开口:“我能拿到院里的推免,面试肯定也不是问题。”
沈悦之心尖一跳,没想到戏肉来的如此突然。
谢青阳小口小口咬着手上的煎饼,道:“所以说,其实我不用准备考研的。”
沈悦之心中升起一丝预感,问:“你打算接下来的时间都用来写申请学校的材料?”
谢青阳看着她,目光澄净如水。
她说:“是的,我想申h大。寒假里我会去我妈公司实习,下学期的实习还在找,总归会是和我专业有关的。还有各种别的项目……会给申请加码的事,我都会去做。”
“之后,能不能过,就听天由命了。”
“三年前,你报志愿的时候,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
沈悦之沉默地吃完了手上的豆浆和煎饼果子,然后道:“青阳,做你想做的事吧。”
时间又推后一年,谢青阳拎着行李箱,上了飞往另一个国家的飞机。这一回,她和沈悦之之间有十几个小时的时差,每天能对的上的时间,不过两三个小时。
她看着沈悦之一点点成为社会人。换了穿着风格,重新留起头发,一点一点,把自己变成大众希望看到的样子。
而她自己,还是一身学生气,每天纠结着各种ddl和paper,一到期末,头发一掉一大把。
读研第一年,圣诞假期,谢青阳飞回江城,沈悦之来接她。
她开着刚刚买的车,兴致勃勃地讲,她看上了哪里的房子,价格很合适,自己有公积金……这些谢青阳在学校时绝对不会关注的话。
谢青阳看着沈悦之,说:“你还记不记得,当时高考完,咱们班聚会,王奕还是段龙说,觉得你像是我家长?”
沈悦之一乐,“怎么还记得这事儿呐。”
谢青阳撑着下巴:“真的有点像啊悦哥哥。”
沈悦之抿起唇,低声道:“调皮。”
真正进入社会后,沈悦之越来越觉得,自己和谢青阳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这并不是指两人之间真实存在的千山万水,而是说她们的阅历渐渐不同,每天经历的事也不同。
但她和谢青阳视频时,仍能聊上很多。她说自己的业绩,说自己的奇葩客户。谢青阳就坐在电脑那边,笑盈盈地听,边听边写论文。
沈悦之吐槽,说你这么写的论文能看吗。
谢青阳说,当然可以啊,她这时候主要是在查资料读东西,还没到真正字斟句酌的时候。
谢青阳的圣诞假很短,只待了几天,就又要飞走。临走前一晚,沈悦之给她说起寒假里高中的班级又要聚一次的消息,牵头人是张茂彦。他和王萱还在一起,听说要结婚了。
谢青阳听到,问:“什么时候?”
沈悦之把消息往上翻了翻,“还早,今年国庆才结,不过六月订婚。”她知道谢青阳六月差不多已经放暑假,便问,“你想去吗?”
谢青阳摇摇头:“到时候看时间吧,但不去也包个红包表示一下。嗯,我就觉得好快啊,总好像才刚刚毕业,结果她们居然都要结婚了。”
沈悦之道:“那有什么,我有些初中同学,在咱们高中的时候就结婚生小孩。”
谢青阳:“……这个合法吗?”
沈悦之一下子想起,高三的时候,青阳老是说她:“同学,不要老想着一些违法犯罪的事情。”女票当时的语气犹在耳边,这会儿,两人已经玩过女警和犯人的奇怪play了。
她和谢青阳一起,注定不能结婚。沈悦之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也不觉得挂怀。但看着王萱发在群里的婚纱照,她心中登时一动。
她问谢青阳:“宝贝,咱们也去拍婚纱照好不好?你想看我穿婚纱还是西装?”
谢青阳抬眼,像是没想到她的一时兴起。不过又不是什么大事,她很无所谓地点头,算是回答第一个问题。至于第二个问题,她认认真真地想了会儿,才弯唇道:“都想看。”
沈悦之原本无法取舍,谢青阳这么说,她自己就开始觉得这也是个办法,便道:“好好好,那咱们多拍几套。”
从这半年来她形象的变化看,沈悦之想,自己穿西装可能还是有点奇怪吧。或者,青阳也一起穿西装?
她的想法突如其来,毫无预兆。
沈悦之直接问出来:“宝贝,要不你也穿西装?”
谢青阳:“嗯……”怎么题目难度一下子提升了。
沈悦之很期待地看着她。
谢青阳拍板:“干脆来排列组合吧,就不用纠结了。”
沈悦之:“……”好像的确是这个道理。
她在心里圈出几个做这方面工作的客户,去拍的话会拿到很大的优惠。
接着,又开始想要怎么和这些客户说。
开头应该是;“你好,我和我朋友想拍一组照片。”
客户或者客户手下招待人的小弟小妹就会问:“什么主题的?”
然后回答:“婚纱和西装。”
小弟或者小妹互相看看,道:“哦,就是结婚照嘛。”
“不是,不结婚,是两个女生拍。”拼命解释。
小弟&小妹:“两个女的,拍婚纱照?”
沈悦之嘴角抽了抽。
……算了,还是不找熟人,直接看那些影楼吧。
谢青阳说,她可以在飞机上补觉,总归十几个小时,不睡白不睡。
她和沈悦之讲了一宿的话,再分别时,沈悦之说,她会在她下次回来前订好影楼。
谢青阳心中触动,口上说了句辛苦。
沈悦之笑眯眯地,吻了吻谢青阳额头:“不辛苦。”
在外两年,谢青阳一直记得沈悦之的话。可孤身在异乡漂泊,哪怕读着最顶尖的学府,偶尔梦回,还是会觉得寂寞。
她不会后悔,她从不后悔。
和在京大时一样,她周围是一圈非常刻苦努力的人。这里有无数天才,也有无数用汗水堆积出成功的前辈。谢青阳自认自己从来不是前者,那便只有尽力跟上后者的步伐。
在某一个假期,谢青阳来不及回国,便留在学校。
她在学校周围转了一圈,脚步停下时,面前是一座教堂。
其中正好有一对新人正在举行婚礼,她坐在最后,安静地看着女方的父亲把臂弯中的女儿交给新郎,两人一起走到神父面前,而神父用舒缓的语调,念出祝词。
新郎和新娘一起说“i do”,新郎亲吻新娘……
一时之间,无数画面涌进谢青阳脑海。
她想到嘉明里寂静夏夜里的沈悦之,在首都背她走路的沈悦之,和她认真商讨未来的沈悦之对她说“做你想做的事吧”的沈悦之。
她不知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勇气,竟在人群散尽之后,走到神父身前。
神父温柔而慈爱,问她:“你需要帮助吗?”
谢青阳斟酌着,问:“您好,请问您愿意主持两个女生的婚礼吗?”
番外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