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关切地询问,还不忘注意四周的动静。两人负伤,都没法马上进入备战状态,若是这时跳出个敌人,对我方不利。
“勉强。”
洛基不习惯鼻梁骨太轻松,他重新戴上眼镜,这才压低声音继续回答格雷。
“我的魔力剩得不多了。”
“怎么回事?”
格雷心中一惊。洛基的魔力容量他再清楚不过,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用光?
“不知道……”
洛基悠然地推推眼镜,下一秒却联想到什么似地狠狠愣住。他呆滞地望着自己的双手,竟在虚晃之间发现双手变得透明,洛基不敢相信地闭上眼,又睁开,手还完整地举在面前,没有多少变化。可是洛基知道,他知道这是为什么。
居然已经……
洛基在虚晃中忆起那名绿色长发的女子,忍不住苦笑,心底涌出的酸涩无人能知。
早该来了。
他长叹一口气。
这是他的报应,早就该来了啊……
“没事,我还能撑一段时间。”
格雷错将洛基的酸楚认成担忧。他不擅长安慰人,只好拍拍他的肩膀,以他们俩最常用的动作安抚他。
“两位——聊够了吗。”
冰冷的声音在宽敞的洞穴里响起,彷佛冻住时间般让气氛沉寂了几秒。
这声音来得太突然,竟像是风中起舞的尖刺,稍不留意就会将人扎得面目全非。
敌人从他们见不着的地方忽然隐现,像一片从天而降的雪花,可这篇雪花并没有因落地而消去身影。格雷一见着对方雪白的身影便立刻进入战斗模式,只有一旁的洛基还在缅怀他那过不去的过去,久久无法动弹。
“哎呀哎呀……”
那男人披着一件白色大衣,身形消瘦,银发齐肩,随意地落在肩头。
他站在两人正前方不远,故作苦恼地眯了眯眼,话中却没有一丝暖意。
“还以为早上会被那个小姑娘发现,没想到……晚上冲出来两个臭男人呢。”
那个男人眼角一咧,看不见形态的杀意从眼中射出。他的魔法一如他的打扮,白雪散落,相互交叠,只是一瞬,一匹雪构成的巨蟒就耸立在他身后,吐着丝丝寒气。
银发男子不知怎么,忽然皱了皱眉头,又迅速舒展开来,微不可觉。他一挥手,宽大的衣袖晃出一道残影,空气中的水分子霎时间凝成细小冰晶。
这分明是压缩版的钻石星辰。
“果然是你做的。”
格雷没有参透敌人这看似无意义的一招,只当做对方默认自己是幕后黑手。格雷迅速绷直双手,交叉向下,蓄势待发,却不敢先攻。身后还有一名同伴负伤,他自知无法在战斗同时确保洛基的安全,当然不敢轻举妄动。
“呵。”银发男子冷笑一声:“那又如何?”
敌人的态度让格雷有些恼火,他打乱一整个岛,数千名普通人的生活,居然摆出这样无所谓的表情。
“你的目的是什么?”
他压低嗓音威胁道。
“目的?”银发男子勾了勾嘴角,他似乎觉得格雷这话极其可笑,事实上他的确颇为尽兴地笑了出来:“为什么要有目的?不过是无聊罢了——玩弄这岛,打发打发时间罢了。”
他这话说得理所当然,彷佛这桑莫岛不过是他的玩具,岛民的生活、苦痛都无关紧要。彷佛这一整座岛,都只是为了让他玩得尽兴,不感困乏。
“你……!”格雷这下被彻底激怒。
“嘘……”那银发男子有意逗格雷,他食指竖在唇前,发出低沉的嘘声。他故意用嘶哑的声音,放慢速度,像撩拨一只安睡的猫咪那样,细声说道:“别吵醒他。”
格雷一愣,莫名开始冒冷汗。
他忽然发现,身后的男人从敌人出现之后就没出过声。
不祥预感笼罩心头。
银发男人露出一个讽刺的笑。
格雷不敢大意,他一边观察对方的动向,一边侧过头。
一个回头竟艰难得像被人用绳索捆住脖颈。
“洛基……”
他低喃他的名字,回答他的却是呼啸的冷风。
橘发男子早已被冰雪覆盖,他像一个孩童嬉闹堆成的雪人,孤独的伫立在那儿,一动不动。
作者有话要说:星雪棺柩=洛基被过去束缚,就像他现在被封在魔法里。星主要还是为了呼应星灵。
洛基这时候因为星灵滞留在人间时间过长,生命力衰减,各种后遗症开始出现,否则他怎么会这么容易被打败(虽然输掉有其他原因,敌人也的确很强)
一直觉得洛基在卡莲死去后便开始自我放弃,自我放弃般地活着,将“生存”视为对自己的“惩罚”。所以,在觉察身体变化的时候他才有“就这么死掉好了”的想法,可能对他来说,死亡是他所能给予卡莲最后的补偿。
但也不能说洛基不想活下去,否则为什么要这样痛苦地生存两年?他心里也在期望能得到卡莲的原谅吧,即便那个人早已无法原谅。
曾经认为洛基是不该成为配角的配角,可惜,在真岛桑眼里,洛基也只是个配角吧。